細細的根脈目標明晰,一個急轉就掉了頭去追逃逸的水珠。而水珠滾動的軌跡完全不明確,忽左忽右,忽前忽後的,極難被預料,因此盡管那根脈跟著的速度足夠快,可一時間仍是很難跟上。
周游站起身來,盯著那條在地上繚亂出一片塗鴉之跡的墨黑根脈,不由往前踏上一步,想要去助江月心一臂之力。
可他的腳剛剛抬起來,冷不防間,一條手腕粗細的建木之根竟仿佛憑空化出一般,一把攫住了周游的腳腕!
周游被迫一腳懸空,姿勢頗難拿捏,只要那條根脈稍一用力,周游就准得摔個大馬趴。
「別多事,你呆在這里就好。」少年的聲音從後面冷冷傳來。
周游轉過頭,望著那少年:「你真的……真的要和那樹精融合?」
「有什么不好?」少年反問道。
「可樹精他……」周游咬咬牙,道,「你不應該,不應該啊!」
少年瞥他一眼,什么也沒再說。但他的神情早已說明了一切:應該不應該的,還輪不到周游等等這些外人來評判。
少年的表情深深刺痛了周游,他硬是用一只腳支撐著轉過身,瞪著那少年,想要跟他理論理論,難道自己也是他心里的「外人」嗎?
然而還沒等周游開口,他只覺腳腕上的根脈仿佛一只勁道頗大的手掌,緊緊攥住了周游腳脖子,狠命往後一拉,周游頓時失去平衡,仰面跌倒。
周游預計自己這回肯定要摔個狠的了,身體失控的感覺令他很是心慌。
不過,就在周游心慌的一瞬間,從他的身底下忽然又冒出了數條或粗或細的根脈,橫七豎八,不加挑選的,一股腦的涌上來,纏上周游的身體,將他整個人綁了結結實實,這才倏地往後拉去。
預料中的背摔並沒有到來,可是突如其來的五花大綁仍然令周游猝不及防。
周游被這些根脈裹挾著,一路倒退著往後飛去,雖然頗為倉皇,卻也在倉皇之間瞧見,剛才還在滿地上塗鴉的纖細根脈,此時竟從地上騰起,前後左右縱橫交錯,搭成了一座仿佛鐵線擰結而出的牢籠,完全將那顆圓潤的水珠包圍起來,瞬間收緊,要緊緊勒進水珠之內!
江月心如何能吃這種坐以待斃的虧?水人不等那些鐵絲般的根脈前來勒刺,自己先爆裂開來,瞬時化為無數的小水滴,其中一滴還包裹著桿兒強小幼苗,瞄准了根脈與根脈之間的縫隙,子彈一般就要從那些縫隙里穿出。
根脈再細,編織的再密不透風,對於流水來說也總是有隙可乘。眼看著江月心的無數分身水滴就要從孔隙中逃逸而出,那些根脈急忙再做反應,眨眼之間,竟直接從細細的黑根之上冒出無數的葉片,葉片或小或大,但是對於阻擋所以可能的縫隙來說,足夠了。
江月心的逃逸之旅頓時被封堵的不留一絲。
水人只好急急剎車。被困在根脈與葉片的牢籠之中,下一步就逃不開被人家絞殺的命運。江月心自然不能束手就擒,他低喝一聲,就要重新變回人形,掙開這些亂的找不到頭緒的交織的根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