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祭宮之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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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始皇陵南依層層疊嶂、山林蔥郁的驪山,北臨逶迤曲轉、似銀蛇橫卧在渭水之濱,高大的封冢在巍巍峰巒環抱之中與驪山渾然一體,氣勢雄偉。

秦王掃**,虎視何雄哉,刑徒七十萬,起土驪山隈。

我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我會和這座曠世皇陵聯系在一起,而且是那樣的緊密,也未曾想過,真的有一天,這沉睡千年的皇陵會由我來開啟。

約定好在驪山見面,我們趕去的時候離越千玲魂魄歸幽冥剛好四十八天,在驪山底和蕭連山還有穆汐雪她們匯合,顧安琪和葉輕語不顧蕭連山阻攔,也一同前來,越千玲還是昏睡不醒,葉輕語把玉圭交給我的時候,透過玉圭我察覺到深厚的道法,徐福應該在這里,可我並沒見到他。

葉輕語告訴我,徐福將畢生法力傳給她,已經在龍虎山羽化歸天,對於這個消息其實我並不震驚,他留葉輕語傳授道法,我心知肚明他是真想駕鶴西歸,越雷霆注視著我身後,我知道他在看什么。

他和虞姬在一起。

我黯然的回答,越雷霆豪氣干雲的笑出身,聽得出有些落寞和孤寂,但更多是為古嘯天的欣慰,皇陵靜埋千年沒被任何人驚擾過,是沒有人能進去,更沒有人能活著進去。

事實上在這里包括最後一個對皇陵了如指掌的穆汐雪,她在皇陵被封蓋後,至於入口連她也不知道,我的目光投向越雷霆,若還有人知道怎么進去,想必只有設計這里的人,言西月算一個,可他只是負責修建,至於其中鮮為人知的秘密,恐怕知道的只有越雷霆。

越千玲的魂魄我收在符籙之中,只有到了祭宮才能灌注到她體內,越雷霆帶著我們每有去秦始皇陵,而是往驪山的半山腰走去,在葬書中有過關於驪山有通向秦始皇陵的傳聞,不過從來沒有人找到過。

到半山腰的時候已是深夜,越雷霆停在一處山壁前面,然後看了我一眼後退到一邊。

「入口就在這里,不過只有你能開啟。」

他一邊說一邊看著我手中的玉圭,月色之下我持玉圭向前,越是靠近那山壁手中玉圭越是渾黑,遠處的秦始皇陵四周土地微微震動,越雷霆說我一旦開啟祭宮,守護在皇陵外的百萬亡魂會附身於兵馬俑之上護佑皇陵,那是一支可以毀天滅地的大軍,如今已經被我徹底的喚醒。

山壁在玉圭的黑光照耀下緩緩分開,通向前方的道路被兩邊持戟石俑鋒利的兵器所阻擋,我走向前那些兵器被收起來,兩邊的石俑如同親衛站立,整齊如一的動作和聲音在悠遠的山體中回盪,若不是這些石俑身上抖落的塵埃還有他們那赤如鮮血的眼睛,很難想象,這些石俑都是已經被賦予戰意,攻無不克戰無不勝而且嗜血殘暴的亡魂大軍。

我們穿行在通道中,這條筆直的道路會帶我去一切開始的地方。

等我真正到達的時候,我還是被面前的景象所震撼,百萬擁有陰陽兩界之力的大軍有多少,我曾經認為這是一個誇張過的數字,或許指的就是秦始皇陵外的兵馬俑,加在一起充其量不過數萬人。

但等我站在通道的盡頭時候,我才真正領悟到為什么九天神眾會算計嬴政,為什么十殿閻王之一的秦廣王會妥協。

在我面前被火光照亮的地底,觸目所及全是一雙雙血紅的眼睛,按照秦軍編織,前軍、中軍和後排重步以及弓弩還有鐵騎,那是一支真正的軍隊,就安安靜靜的站在我的面前,我走向什么地方,他們的目光就追隨到什么地方,他們如同靜候於此飢餓千年,就在等待我一聲令下,他們便可吞噬一切來填補那雙雙嗜血的眼睛。

百萬亡魂大軍按四方隊形分布,我穿行在這些可以毀天滅地的亡魂之中,所到之處無不感應到他們呼之欲出的暴戾和永遠無法填滿的嗜血。

在亡魂大軍護佑的中間,我看見一座巍峨聳立的宮殿,葬書中記載,秦始皇陵穿三泉,下銅而致槨,宮觀百官,奇器異怪徙藏滿之,以水銀為百川江河大海,機相灌輸,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魚膏為燭,度不滅者久之。

嬴政在驪山地底與其說修建了一座皇陵,還不如說修建了另一座大秦皇宮,慢慢的一切開始變的熟悉,這些印象我曾經在三曲真鏡中見到過,以至於這里一草一木似乎我都感覺眼熟。

登上高殿我能環視這地底雄偉壯觀的一切,百萬亡魂大軍盡收眼底,亭台樓閣讓我恍如隔世,我轉身往地宮最深處走去,那是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那里應該就是祭宮,一切開始的地方。

我站在青銅巨獸的大門處,手按在上面遲遲沒有用力,四周是令人窒息的安靜,我回頭看我身後每一個人,最後目光落在越雷霆抱著的越千玲身上,事到如今我不知道重開祭宮將會意外著什么,若是真能結束,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風浪,願一切都永遠埋葬在這里。

我深吸一口氣推開大門,永不熄滅的火光照亮這奢華的宮殿,作為皇陵最大的宮殿,殿頂繪滿天星宿,都是由碩大的明珠鑲嵌,抬頭能很清楚的看見北斗和九星以及九宮,滿天神眾包羅萬象,腳下是琥珀鋪設成的殿面,清楚的看見一條銀龍串流而過,蜿蜒盤旋在整個皇陵四周,這就是傳聞中的寶石為天,水銀為河,而這里也是封絕一切的三絕之地。

宮殿是按照秦皇宮主殿修建,盤龍柱、編鍾等等巨細無遺,殿堂正中是龍椅,後面一大一下金漆棺槨各一副,若是沒猜錯,那是嬴政給自己和羋子棲准備的。

「記憶呢?」我忽然眉頭一皺,看向秋諾。「你不是說過只要我重開祭宮,就能找回封存在里面的記憶,可是,為什么我什么也沒感覺到?」

「記憶又怎么可能被封存。」

聲音從我們所有人身後傳來,我既然是唯一可以開啟這里的人,那還有誰能到這里,我詫異的目光看向宮殿的門口,只有秋諾沒有回頭,她讓開身體,那人緩緩信步走進來。

斗笠壓的很低,到現在我還是看不見他的樣子,一切都結束,對,還有他,我應該在這里會知道他是誰。

黃爺的步伐一如既往的沉穩,在龍虎山他和秋諾都阻止了嬴政誅殺羋子棲,他的目的和存在的意義對於我來說始終是一個謎。

嬴政在三曲真境學得曠世神通,他本不為千秋萬代,即便最後泰山斗天也僅為羋子棲一人,可是從真境出來,嬴政發現羋子物是人非,羋子棲想要的三界一統,可惜她沒帝命,她需要一個幫她完成一切的人,那已經不再是簡單的國仇家恨,嬴政意識到這一切時,羋子棲已墮魔道。

黃爺走到我身邊很從容的說著,似乎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當年發生的事。

「後來呢?」我平靜的問。

荊軻刺秦,嬴政看重荊軻膽識,他想要力挽狂瀾就必須有人幫忙,大秦朝堂除言西月之外,在嬴政入三曲真境之時,都以羋子棲馬首是瞻,倘若一人能讓大秦千秋萬代,那坐在廟堂之上的是誰已經並不重要。

「所以嬴政沒殺荊軻……三曲真境!」我聽到這里有些領悟,回頭看了越雷霆一眼。「嬴政帶荊軻去過三曲真境,教會他道法,這也是為什么越雷霆上龍虎山猶如無人之境的原因。」

越雷霆不置可否,不過眼神有些詫異,看著我面前的黃爺疑惑的問。

「秦皇的確在三曲真境傳我道法,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黃爺沒有回答他的疑問,單手負在身後,這個動作看上去很眼熟。

「羋子棲領悟所有龍甲神章,除了沒帝命無法號令三界之外,玄門她堪稱第一人,嬴政讓荊軻和言西月共同修建祭宮,其目的是想在三絕之地永困羋子棲,而羋子棲之所以沒有察覺,是因為,三絕之地能開啟幽冥之路,她無帝命所以打算借陰陽之力逆天改命。」

黃爺像是在給我們講一個故事,一個似乎只有他才清楚來龍去脈的故事,我沒有說話安靜的聽下去。

「嬴政打算在祭宮封印羋子棲,可是他也知道要勝過羋子棲難入登天,因此未讓荊軻同行,留在外面以策萬全,在祭宮羋子棲對嬴政沒有防范,四大弟子更不是嬴政對手,嬴政一擊命中……」黃爺稍微停頓了片刻後聲音有些惆悵。「若是嬴政手中天子劍刺下,想必所有的一切千年前就該結束,羋子棲沒有防備,正因為如此,嬴政念及舊情不忍下手,最後只是以命封印羋子棲。」

「嬴政沒打算出去,他想在這里結束一切……」我慘然一笑聲音低沉的說。「這么說,嬴政當時並不知道他早已被九天神眾所算計,他的萬世天命,事實上其實是萬世詛咒,他想結束一切,殊不知不過是另一場宿命的開始。」

「對!不久之後項羽燒毀阿房宮,嬴政讓荊軻布下的四方結界被毀,嬴政和羋子棲重回六道輪回。」黃爺仰頭他的背影很偉岸淡淡的說。「嬴政和羋子棲可以轉世為人,但只有遇到真正能承載他二人命格的人,才能真正重臨人世,秦一手和魏雍從未停止過找尋能讓羋子棲復活的辦法,直到……」

「直到秦一手遇到我。」我深吸一口氣接過黃爺的話。「我是能承載嬴政命格的人,秦一手找到我的時候,就預示著新的一場宿命又開始了,既然有我,就一定還有一個能承載羋子棲的人降世。」

後面的事不用黃爺說,該知道的我也知道了,現在唯一沒有解開的疑惑就是我面前的黃爺。

「知道這些事的人不會太多,知道這么詳盡的更少,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在龍虎山阻止誅殺羋子棲,因為嬴政殺的並不是羋子棲,七竅玲瓏心未開,只有回到這里,羋子棲才算真正的復活,若是在龍虎山誅殺羋子棲,那和千年前這里發生的一樣,不過是下一次宿命的開始。」黃爺沒有回到我的疑惑繼續說下去。「只所以讓你回到這里,就是要你真正終結一切,千年前發生在這里的事再現,不過這一次……」

黃爺一邊說一邊走向宮殿的台階,拾階而上停在龍椅旁,手撫摸著扶手,慢慢轉身竟然坐在了上面,我看著他緩緩掀開一直遮擋面容的斗篷,當他臉完成露在我們面前時候,我目瞪口呆的說不出話來。

「朕說過,你的敵人從來都不是朕。」

高坐在龍椅之上的竟然是嬴政,也只有他能安坐於那個位置,即便我離他這么遠也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的威嚴和霸氣,他整個人就像是一把劍,一把能毀天滅地令一切折服的劍,寒殺之氣四溢。

「怎么會是你?!」我震驚的蠕動嘴角。

「朕去祭宮自知有去無回,朕留下一魂一魄交秋諾守護,以防萬一在祭宮事與願違,朕未雨綢繆終算是有些用,千帆過盡朕看淡滄桑,一直在等重新君臨天下。」嬴政和我對視語氣似乎有些讓我疑惑。「你身上有朕的魂魄,朕告訴過你,你便是朕,而朕亦是你,你差的便是朕這里的留著的一魂一魄,你所承載的元陽中,秦一手和魏雍篡改了四件神器上的記憶,真正的記憶朕都給你留著。」

我恍然大悟,難怪我見到嬴政總有讓我說不出的感覺,其中一個是我每次獲得元陽時隨之而來的嬴政,而另一個是在我魂游虛空時見到的嬴政,也就是如今坐在龍椅上的人,在虛空中還有在魔鏡中他給我說過的那些話,明顯要睿智的多。

朕要君臨天下靠僅剩的一魂一魄當然不行,你承載朕的命格,所以,所有的事都要你自己去經歷,朕不過是虛無的魂魄而已。

嬴政說到這里手按在龍椅的扶手上,我看見他的手空無的穿過扶手,終於明白為什么既然他一直都存在,還要讓我去完成所有的事,我見到他永遠都是在晚上,他和任何亡魂都一樣,是沒有實體存在的魂魄而已。

「你在幽冥的時候,秦廣王曾說和你有過協議。」我轉向秋諾很自信的說。「如果我沒猜錯,是你交出第九鼎由閻君看管,而換取的是嬴政的一魂一魄留存於世。」

嬴政幫秋諾回答了我的問題,他點著頭從龍椅上走過來,在我面前伸出手。

「是你君臨天下的時候了。」

秦一手說過世間再無秦雁回,我一直堅信我可以做回自己,直到見到嬴政前一刻我也是這樣想的,我還沒成為那個千古一帝,不是我有多堅守,而是我還沒擁有全部的魂魄,我終於知道為什么在三曲真境嬴政不願站在魔鏡的前面,我和他不可能同時存在,我很清楚觸碰嬴政的後果,我會吸收掉那一魂一魄,然後……

然後這世間就真沒秦雁回了。

或許在之前我會斷然決絕的搖頭拒絕,可是越千玲還昏迷不醒,我要救她就必須變成另一個人,我慘然的笑,到最後我終究還是沒能逃過宿命,我即便是救回越千玲,可站在她面前的已經不是秦雁回,我不知道記憶中還會不會有她的存在。

我看向其他人,每一個都是和我經歷過生死的朋友,我選在這里結束一切,可從未想過也會和他們斷絕一切。

「不管將來會是什么樣子,你永遠都是我哥。」蕭連山這一次沒有挽留我,第一次在他眼中看見堅毅的決絕。

「永不相負!」聞卓還是玩世不恭的微笑,我能看出他眼中的傷感。

顧安琪和葉輕語都埋著頭,甚至都不願意看下去,我感激的對他們每一個笑了笑,轉過身去和嬴政對視一眼,慢慢抬起手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觸碰在一起。

那一刻我記起所有的一切,最後的一魂一魄完全和我合二為一融入我的身體之中,等我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我完全是用另一種眼光注視著這里的一切。

就是如今我所站立的位置,千年前站在我對面的是羋子棲,我在她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天子劍刺進她胸口,記憶中她笑魘如花,她完全有能力擊退我的,她低頭看沒入胸口的劍,非但沒退反而向前一步,那時我的手在抖,殺伐萬千我眉間不皺,她一眼凄然我竟然亂了方寸。

我拔出天子劍,上面是斑斑血跡,落在眼中格外刺眼,我反手一劍刺入自己胸口,若是可以即便要結束一切,我也希望能和她長眠於祭宮。

想到這里我胸口還是一如既往的隱隱作痛,我轉身看著那些曾經熟悉的面容,我慢慢走到宮殿之外,在高高的樓台上環顧這里的一切,下面百萬大軍齊齊跪下,我負手而立久久沒有半句言語。

「都走吧,朕來了結這一切。」

從來不會有人違背我說過的話,可是這一次卻沒有人動,穆汐雪走到我身邊。

「汐雪不走,陛下在哪兒汐雪一生相隨。」

我溫情的去看她,轉身看著其他人,第一次語氣中沒有了威嚴。

「君臨天下……哈哈哈,朕千年後君臨天下遇到的第一句事居然是你們抗旨,諾兒,你為朕所做已經夠多,朕不再留你,千年相陪你我緣盡於此吧。」

秋諾搖頭此刻她看我的目光依舊是眷戀和信任。

「天下之大可在諾兒眼中終不及在秦皇身邊安心,諾兒想走,可已經習慣了陪著秦皇的日子,讓諾兒走,諾兒真不知道該去什么地方。」

言西月和越雷霆跪在地上,他們不用我勸,都是忠骨入魂之人,我看向聞卓。

「朕可還有欠你的?」

「沒有,聞卓執念秦皇那一劍足矣。」

「那你還留在這里干什么?」

「等我朋友。」

聞卓的回答很簡單,卻讓我找不出任何讓他離開的理由,還有蕭連山和顧安琪以及葉輕語,他們都沒有要走的意思,我有些惋惜的嘆息。

「朕既然君臨天下,你們朋友……怕是回不來了。」

他們應該還不願意也不想面對這個事實,不過他們的目光依舊是堅持,這么多人抗旨不從,居然我還能笑,完全是一種欣慰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