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耍無賴(2 / 2)

夏桐後背一涼,看著頭頂的下弦月,不自覺開始挪動腳步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這樣最好,過幾日……誰!」

隨著假山後的聲音一厲,一道寒光驟然射了過來,夏桐還未轉身,後背就猛地撞上一道肉牆,那道寒光貼著她脖子留下一道隱隱血痕……

周圍一陣寂靜無聲,晚風拂過,隨著假山後一陣腳步聲傳來,只見里面走出兩道一前一後的身影,為首的男人一襲錦衣華服面容帶著抹陰沉,身份應該極其尊貴,可待看到來人時,嚇得卻是神色大變。

「攝政王……怎…怎的會在此處?」

攝……攝政王……

夏桐小臉煞白一片,根本不敢動,因為一把尖銳的小刀正離她脖子只有零點零一厘米,不過此時卻被一雙骨節分明的大手夾著,而手的主人,似乎就站在她身後……

小刀還泛著寒光,月色下,男人隨手把玩了一圈,晦澀難懂的視線突然落在對面的人身上,聲音清冷,「三皇子這是想刺殺本王?」

見此,清兒猶豫了一會,只覺得只是自家主子心善而已,沒有耽擱太久,便動身出了府。

夏桐心里有些期待,一個好隊友可是能幫她不少忙的,而且這內宅中那么多陰謀詭計,帶著那個人在,等於隨身攜帶避毒針呀。

等了整整兩個時辰都不見清兒回來,夏桐只好先行去陪老太太用晚膳,不知道是不是老太太已經想好怎么應對國公府的方法,臉色要比下午好上不少,對她也越發和氣,她那幾個伯母更是如此,噓寒問暖好不關切,哪有之前對她娘落井下石的樣子。

又從老太太那收下一大堆好東西,夏桐也是心情不錯的回了自己房間,以她現在的資產,以後跑路後十年內至少可以吃好喝好。

等她回到房間里時,卻見清兒身邊跟著一個模樣清秀的姑娘,她已經換上了府中丫鬟的衣服,縱然年輕,但卻一點也不膽怯,清兒正在向院里其他人介紹新來的人,有著清兒這一層遠方親戚的關系,日後府中必定無人敢欺負她了。

「主子您可要沐浴?」

見她回來,清兒立馬恭聲迎了過來,夏桐微微點頭,一邊看了眼那個新來的小姑娘。

直到人進了屋里,清兒才立馬招呼其他人去打水,見身邊的小姑娘還一動不動,忍不住拍了她下,「還愣著做什么,還不快進去謝謝主子。」

話落,後者才立馬回神,低著頭不急不緩的走了進去。

屋內陳設簡單素凈,彌漫著一股女兒家的清香,女子半倚在軟榻上,精致的側顏在燭光下似泛著瑩光,芳瑜偷偷掃了一眼便不敢多看,自從家族被滅,她見多了世間冷暖,卻不想還有人願幫她。

「奴婢賤名芳瑜,今日多謝主子相救。」她躬身行禮,從小便記性極好,早已記住先前清兒告訴她的所有規矩。

看著那邊屈膝卑躬的女孩,夏桐慢慢放下手中的話本,對她淡淡一笑,「不必多禮,我見你不像是做過粗活的人,為何會淪落至此?」

她一臉不解,就跟什么也不知道一樣。

聞言,芳瑜倒是眼神微變,白凈的小臉閃過一絲異色,終還是恭聲回道:「因為家道中落,家人相繼去世,本想來京城投靠親戚,卻不想親戚早已搬走,故而奴婢才流落至此,還得多謝主子搭救,奴婢日後定當一心一意服侍主子。」

話落,夏桐倒是沒有說話,想讓對方一下子對她掏心掏肺肯定不可能,她還是溫水煮青蛙慢慢讓對方打開心扉為好。

這時沐浴的水已經備好,夏桐沒有要人服侍,只是看著緊閉的房門,芳瑜站在門外頓了一會,神色有些晦澀難懂,她看的出這夏侯府的四姑娘並非奸詐之輩,可是為何偏偏只救自己?

月朗風清,而此時的皇宮中卻早已熄了不少燭火,皇上龍體欠安,後宮早已如同擺設,沒有爭寵,這里就猶如一潭死水,激不起任何波瀾。

而就在中宮之地卻還亮著明亮的燭火,華貴不凡的殿內寂靜無聲,香爐鼎上冒著幽幽白煙,沁人心脾。

軟榻上,皇後半倚在那,手中捏著一顆白子,盯著棋盤沉思了片刻,這才將棋子慢慢放於廝殺激烈的棋盤之上。

「今日去光祿寺,本宮見到了那夏侯府的四姑娘,倒是個模樣可人的孩子。」皇後眼席一抬,目光淡淡的看向對面的男子,「你也該立太子妃了,可曾有中意的人選?」

男子面容俊朗立體,星眉劍目,聞言只是隨手將一顆棋子放下,面上毫無情緒,「母後做主即可。」

其實這局棋早就該她輸了,不過是這孩子懂事,一直拖著陪她打發時間罷了,皇後欣慰笑了下,渾身的威嚴只有在此刻才會全部卸下,面上滿是關切和慈愛。

「國公府的沁丫頭也不錯,只是端庄不夠怕是鎮不住後院,我看那夏侯府的四姑娘倒不像個多事的人,人也進退有度,想必也是個大氣的孩子,定能為你好好管理後院,如今夏志安調回京城,任的也是要職,由夏侯府做外戚,既能給你助力,卻又不會太過,你覺得如何?」皇後端起一旁的熱茶輕輕抿了一口。

一旁的蕭璟卻是沒有什么表情,想起那日在錢庄里見到的女子,他頓了下,這才淡淡道:「一切由母後做主。」

以往她提及別家女子時,自己兒子總是一副不著急的模樣,如今這般懂事,想必也是在哪見過那個夏家四姑娘,這般標志的人兒,必定沒有人會不喜歡,關鍵是還不多事。

「那改日我便與你父皇通通氣,看你父皇如何說?」皇後笑著道。

蕭璟沒有說話,似對太子妃一事並不在意。

黑雲密布,月兒漸漸鑽進了黑暗之中,待男人從內殿外出來時,外面的宮女皆是屈身送行。

內殿的聲音不大不小,習武之人自可聽見,想到剛剛皇後娘娘的話,一旁的黑衣男子不由疑慮的看向自家主子,「您當真要娶那夏侯府四姑娘?」

這段時間主子一直讓她注意那沈姑娘,他還以為這位置是那沈姑娘的呢。

黑暗中宮道模糊不清,男人卻猶如明晝一步一步往前走的,身姿挺拔。

「是誰都不重要,只要不多事就行。」他語調清淡,似在說一件無關緊要之事。

見多了後宮的爾虞我詐,他不想與父皇一般終日徘徊在女人的爭斗之間,那個夏桐,看上去就不像個多事的人,這樣便夠了。

——

與此同時,京中一處讓人望而膽寒的府邸之中卻也亮著悠悠燭火,書房里寂靜肅穆,就在堆滿公文的書桌上擺放著一尊成色極好的藍玉,在悠悠燭火下,剔透玲瓏,一看便不是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