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高h)(1 / 2)

</br>怎么樣才算努力?

子觀已經很努力了,她沒有見過比子觀更努力的人。

手不釋卷,勤耕不輟,博學多識,觸類旁通

一切美好的詞語都可以用在他身上。

至於她前去送飯時看見的那個冷肅的子觀

她隱約能感受到他竭力隱藏了一些什么。

但是應該只是在休息吧。

所以不夠努力的,是她嗎?

所以孩子才久久不至。

但是孩子又是怎么知道爹娘夠不夠努力的呢?

江玉卿有些好奇,但更多的還是失落。

在從前並不憧憬婚嫁的時候,她就一直很想要個孩子。

很矛盾吧

不想要夫君,卻想要娃娃。

這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雖然她並不明白為什么,但就是這樣的,想要娃娃,就要有夫君才行。

沒有夫君卻有孩子的人

她想起鑰兒,那個已經許久沒有出現在她腦海中的侍女。

事隔多月,時光如水,已經洗去她當時的怒火,再回首,心中只留下慨然。

搖搖頭,拋開那些不愉快的回憶,她想到娃娃,思緒重新輕快起來。

娃娃呀,小小的,軟軟的,抱在懷里,會用稚嫩的聲音喊她「娘」,然後再一點點長大。

如果她真的有幸有了一個孩子,她一定要努力做世界上最好的娘親。

原本,這想法只是個小小的種子,埋在泥土里,只是偶爾探出頭,昭示自己的存在。

但在嫁給子觀以後,這個念頭越來越強烈。

因為這個孩子,會有她和子觀兩個人的印記。

子觀那么溫柔,一定也會很愛這個孩子。

想到此處,她剪水雙瞳流轉,鄭重看一眼段衡。

「我會更加努力的子觀。」

努力?他當然想讓她在床上努力。

但那絕不是為了孩子。

段衡雙眸微眯。

等下就會讓她知道什么是「努力」了。

這一會的功夫,天已經完全暗了下去。

街道上燈火通明,人影綽綽。

若不緊緊握住彼此,很有可能就會被人流沖散。

江玉卿被摟在段衡懷中,艱難行走。

身旁的人群突然猶如冷水遇油般沸騰起來,男男女女都伸長脖子,仿佛洄游的魚群一般朝著一個方向涌動。

「嚴府馬車出街了!」

「嚴小姐要出題了!」

是丞相府的小姐嗎?

她不明所以,只能被裹挾著前進。

段衡似乎說了些什么,她感受到了他胸膛的震動。

但周圍的噪音太大,她如同落水的旅人,只能緊緊抓著那根眼前的浮木,再也顧不得其他。

形勢突然,段衡抱著她,一邊緩緩逆著人群移動,一邊借著身高觀察地形,另辟蹊徑。

那個地方離這里已經不遠

身邊的人流漸漸稀少,與街心同樣的火樹銀花反襯出此處的凄清。

這里是玉露湖,燃放花燈的地方。

慶典剛剛開始,人們都急著去主街中央觀看表演,少有人來。

但若將視線移至湖上,就會發現與岸上截然的繁華與喧鬧。

游船與畫舫充滿了將這片不算大的湖泊。

或微弱或明亮的漁火將湖面染成了曖昧的昏黃。

那里就是他們今夜的終點。

松開緊環著江玉卿的手臂,段衡牽著她走到湖邊。

明與暗的交界處,一葉扁舟悠悠盪盪。

「這是」

江玉卿看向段衡,有些不解。

「來。」

他沒有解釋,只是先一步上了船,將手遞給她。

「」

從未坐過船,她有些害怕。

但看著他等待的大掌,她還是鼓起勇氣,扶著他的手,踏了上去。

木板隨著她的腳步傳來沉悶的聲響,腳底是不同於平地的搖擺晃盪。

段衡沒給她害怕的機會,直接將她抱進了船艙。

回身解開系繩,船只被波濤推動著,向不知名的方向駛去。

段衡看著逐漸遠去的岸邊,轉身撩開簾子時,忍不住露出一個心滿意足的笑容。

終於可以了。

真真正正,沒有其他任何人的打擾,只有他和此君兩個人的夜晚。

江玉卿並沒有預感到即將到來的危機。她端正跪坐在船艙正中間,有些不適應地維持著平衡。

身下是柔軟的坐墊,面前是剛剛放下的食盒。

手邊的茶壺被固定在木板的凹陷處。指背輕輕觸摸,還帶著些溫熱。

這是子觀准備的?

她眨眨眼,有些不可思議。

但這還不是全部。

段衡在她對面坐下,從籠屜里取出一只被妥善保管的花燈。

「還未到放煙火的時辰,此君不若去許幾個願。」

七夕要放花燈許願,這個她知道的。

但是

江玉卿看著那一盞燈,有些犯難,「怎么只有一個?」

「夫妻一體,當然只需要放一盞燈。」

此君還是沒有習慣呢。

等下要好好懲罰才行。

「這樣那子觀和我一起許願好不好?」

「自然。」

要看你的願望里面,有沒有我,是不是只有我。

就像我的願望一樣。

他笑得毫無破綻,江玉卿不再猶豫,期待地接過花燈,笨拙地挪出了船艙。

段衡看著她因為放低上身而翹起的臀部,不經意般將手放上,借著扶穩的名義輕揉。

這動作太輕,江玉卿絲毫沒有發現。

撩開布簾,她有些興奮又有些害怕地跪坐在船頭,捧起花燈,等待段衡點燃燭芯。

從未做過這樣的事,她臉頰通紅,手腳發燙。

火折子上的熱度一點點傳給蠟燭,江玉卿的臉頰被逐漸照亮。

終於點燃了,她將跳動著微弱光芒的花燈松松捂在懷里,又有些不知所措,「子觀,我們可以許幾個願望?」

段衡忍不住被她話語中的「我們」取悅,他站在江玉卿身旁,展開外袍,為她阻擋著寒涼的江風。

「或一個,或叄個,若是此君喜歡,許多少個都無妨。」

江玉卿若有所感。

如此,她大概有了主意。

將花燈輕輕放入河中,她雙手合十,閉上眼睛,虔誠地許願。

不敢願望太多,怕神明會認為她貪心。

也不舍願望太少,訴不盡心中衷腸。

將話語精簡,再精簡,萬千想往濃縮成叄句短短的話語,讓祝願隨著蓮花飄飄盪盪而去,變成通神的咒語。

雖然知道這也許只能討個彩頭,但她還是十分認真。

認真到沒有發現,身旁的段衡並沒有閉上眼睛,而是緊緊地垂眸盯著她,直到她睜開雙眼。

他從來不相信什么心誠則靈。

他只知道,我命由我,不由天。

什么神明,不過是無用之人逃避現實的臆想。

此君的願望,他會統統幫她實現。

就算世上真的有神,那也只會是此君。

江玉卿轉頭時,他神色自若地收回視線,矮身牽著她回了船艙。

時間掌握的正好,兩人剛剛落座,天空中就響起一陣破空之聲。

段衡撩開頭頂的一塊黑布,示意江玉卿抬頭,她這才發現,原來頭頂的船篷竟有一塊被鏤空,遠處的天幕被收進這處鏤空,一覽無遺。

她抬頭時,正遇見那一陣星雨落下。

無數金絲銀線宛如乍現的曇花,拖著長長的曳尾,在黑暗的空中染就一片絢爛。

這第一陣星雨宛如一個信號,在這之後,無數斑斕齊齊躍上,在不同的高度炸開、落下、消失、殆盡。

她從未如此近距離地觀看過這般景象,不由心旌搖曳,目眩神迷。

甚至忍不住朝著那片五光十色伸出手,妄想觸碰到那片遙不可及的天空。

她不知道,那不斷變換的色彩將她的眼瞳也染得繽紛,宛如內藏一片小世界。

也不知道,在她的對面,另一個人也伸出手,卻實實在在地觸摸到了他的天空,他的神界。

托著膝蓋將江玉卿抱到他的大腿上,段衡輕輕托起她的玉臀,讓她伸直身體。

江玉卿驚呼一聲,有些驚慌地環住他脖頸,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