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雲谷常年雲霧繚繞,配以獨有陣法,成為保護出雲谷的屏障。
霧靄深處逐漸走出一個朦朧身影,隱約可見挺拔身姿,是男子無疑。
他左手結印,手心便逐漸出現一團光球,指尖輕抬,光球先是調皮地繞著他轉了一圈,隨後晃晃悠悠飄向前方,面前霧氣竟陡然散去,憑空出現條道路。
男子的身影也逐漸清晰。一身青色長袍,墨發由鳳鳴玉所制成的長簪整齊半束,露出額頭正中的美人尖。余下長發輕披在後,無風自舞。五官精致猶如天賜,仿佛潑墨山水走出的人物。一雙灰眸無悲無喜,薄唇微抿起,透出幾分穩重。玉帶勾勒出精瘦的腰身,他腰側墜著支靈檀筆,身後背著半人高的重光卷,是青卷宗弟子常見的裝扮。
男子邁開步伐,順著現出的道路緩緩前行,直到聽見另一個人的腳步聲。
「萬卷重光?」
女子的聲音清冷,仿佛混著碎冰,聽著便寒意透骨。她從濃霧間現出身影,伴隨著陣陣清亮的風鈴聲。只見她一身墨色勁裝,襯得身材修長,肌膚雪白。長發全部束起墜在腦後,兩臂帶著同色護腕。眉宇間充盈著女子少有的英氣,濃密黑睫下目光鋒銳如刀,高挺鼻梁下是誘人的藕色唇瓣。比起仙門中人,更像個凡世的練家子。
他記得出雲谷的女弟子明明都是身著寬衫大袖的雪色襦裙,並不是這般裝束。
男子按下心中疑惑,微點頭示意,「正是。」
「看來不用特地接你入谷。」女子轉身向前走去,一步踏出幾丈遠,並不擔心他無法跟上。
片刻到達皓羽殿,出雲谷的谷主風聆正端坐在正中,見黑衣女子走進,露出一抹淺笑,「冰兒。」
「師尊。」女子彎腰施禮,面上冷意消散些許。
一旁的弟子忍不住竊竊私語,「哇,今天大師姐也是那么帥。」
「是啊是啊,比好多男子都俊俏!」
「你才見過幾個男人啊你就這么說?雖然大師姐的確是人中龍鳳……」
「反正比你多!」
「哎,大師姐身後那是誰?同款面癱哎!而且背著那么大個畫卷……仙氣飄飄得,還不會是青卷宗那個……」
男子站在她身後半步,恭敬道,「風谷主,在下青卷宗大弟子凌凇。」
風聆眯起嫵媚的鳳眼,面色一沉,「哦?來了。」
「此番前來是替師尊解釋,貴派的弟子失蹤,與青卷宗無關。」
「哼。」風聆嗤笑出聲,「你們師尊傳音給我幾十次。怎么,派個大弟子來傳話我就信了?」
出雲谷谷主和青卷宗宗主曾經有過一段孽緣,兩個人不知因為什么不歡而散,那之後兩派弟子便水火不容。捉鬼驅妖若是有其中一派之人,另一邊絕對不會有弟子出現。
「我是來給谷主看證據。」說完,凌凇抽出身後長卷,指尖注入靈力,畫卷於燦然金光中緩緩開啟,在大殿上方投射出一段影像。
顯示得像是一座小城,有怪異的身影在暗處伺機行動。路人從一旁經過,被瞬間撲倒,五臟六腑被掏出吞食。仔細看這是半人半獸的妖物,上身是猛虎模樣,嘴連同下頜部分的血肉全無,鋒利牙齒全部裸露在外。下身卻是兩條十分粗壯的人腿。一位看似是出雲谷的女弟子手捏槐樹枝沖上前來,直接捅穿它的心口。誰知另一只妖獸竟從她背後襲來,一時間畫面滿是血色,殿中眾人都似乎嗅到撲鼻而來的血腥氣。
凌凇展袖收回長卷,重光卷一點點合起,乖巧回到他身後。
「這群妖獸足有上千只,貴派的弟子聞聲前來,被全數屠戮殆盡。」
「你這東西倒是好用。」風聆見自己的弟子死狀凄慘,長嘆口氣,「可為什么她們誰都沒有用風鈴傳回消息……」
風鈴是出雲谷的門派信物,用以通信。
「這也是師尊不明的一點。若不是幾位師弟經過鄢城記錄下這段場景,或許那些弟子便真的了無音訊。」
「我該派人前去查探……」風聆思索著,面色緩和了些,「麻煩將鄢城所在告知我。我門派的事,我自己解決。」
想到身故的師弟們,凌凇一雙灰眸更暗淡了些,「青卷宗也在那里失去數名弟子。師尊特意囑咐我,要與貴派之人同去。」
他的師尊松青原話其實是——出雲谷全是女弟子,模樣也好。你這回查清緣由,順便找個雙修道侶,省得我天天看你這張面癱臉,忒煩。
「……」風聆揉揉額角,有些不耐煩,「咱們兩派多年來弟子從不同時出現,松青又想作什么妖?」
凌凇思考了會兒,得到結論,認真答道,「許是想同谷主再續前緣。」
「他也配。」風聆直接捏碎手中的茶杯。
「師……師尊……這月第叄把了啊……」
負責管賬采買的弟子在下面哀嚎著。
「師尊。」剛剛接引他的黑衣女子向前,「您這樣顯得太過不自然,旁人看來還以為您一直念念不忘……」
「誰念念不忘!我早就忘了那家伙!一同去就一同去,好像我多心胸窄小一般!」風聆又捏碎另一邊的把手,「冰兒,就你去,再帶上幾個弟子,若是遇到危險直接回來。」
「是。」黑衣女子回過頭,略有些冰冷的視線劃過眾人,「誰想去?」
「我我我!」
「看我啊!大師姐!」
大師姐雖是不苟言笑,但對師妹們最是貼心。一同出去打怪,除了能得到仙術上的指導,還能順帶撒撒嬌讓大師姐帶她們去旁處游玩兒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