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真相與結果(2 / 2)

不等她說話,他已迅速扭過頭,兩只手敏捷地替她拉上衣服,「你先在這里別動,」他的語氣平靜得不像話,「我去拿衣服。」

哦,也是,要是他這都能沖,那她可再也不敢相信他了——老色批一個!

影一輕輕關合上房門,准備立即將這件不合常理的事情報告給叄皇子,倏地,一只手拍上他的左肩,力度微不可察,像是院子里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姬妾,他們的力道對於他而言簡直九牛一毛。

警惕使然,他迅速拔出匕首反身給予對方致命一擊,不料刀刃竟懸浮在空中難以落下,他僵持著握刀的姿勢動彈不得。來者果真是個漂亮女人,膚如凝脂、唇若櫻桃,一雙勾人心魄的眼直勾勾地盯著他的雙眸,但影一萬分不敢動心松懈,他很快就注意到了對方自耳側蔓延生長的一對角。

魔角。

影一當即與她怒目相視,渾身拼盡全力妄圖掙脫她的術法,但終究上蚍蜉撼樹。那媚人的魔舔著鮮紅的唇瓣,背手抽下銀簪、釋放一頭青絲,影一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黑色的長發由發尾開始逐漸變為赤紅色、又在頭頂生處一對毛茸茸的狐耳。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接觸魔族。

「噯,好一具俊俏的身體!可惜奴家並不是來吃掉你的,畢竟攝政王說你還有點用,可不能把命浪費在眼下了…」那狐魔惋惜地瞥了他一眼,修長的食指玩弄似的挑逗起他的下頷,又是一聲輕笑,「放心,這里早早被奴家設下了結界,誰也聽不到你的呼救——好啦,你似乎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東西,攝政王有令,我也沒有辦法咯~」

話罷,她的指尖紅光一現,徑直穿進他的面門中,影一健碩的身體因此抽搐片刻,又很快恢復正常,那雙清明的眼中只剩一片虛無,像極了被狐妖魅惑的書生。

「收工~」

那狐魔笑著在他的唇上「啾~」了一口,寬袖不過一甩,人已消失在原地。須臾,影一如夢初醒,仿佛方才無事發生,他不知道自己要向叄皇子匯報什么,站在門前似乎無所事事,於是便打算繼續潛隱,不料同時,伏湛拉開了木門。

影一面對眼前長大一圈的少年毫無反應,似乎認定了這就是理所應當一般,提問、回答,直到他通知侍女去借幾套孩童的衣物,這期間他的表現滴水不漏。伏湛眯起眼仁,目光死鎖他的後背,良久,他緩緩收回視線,一臉純良無害地接過了影一送來的衣裙。

等他走進房間,小女孩已然將自己用被褥包裹成了一團球,似乎比起被下狠辣地毒葯,她更不能接受自己英明神武的大腦和身高被濃縮了。實在看不下去她這一副「人間不值得」的模樣,伏湛抱著一迭衣服放在床邊,笑著捏捏她的小軟臉:「姐姐,穿衣服啦。」

「誰是你姐姐!誰是你姐姐!」小氣包又爆發了,「你就仗著比我高欺負我!欺負我嗚嗚嗚嗚嗚......」

哪曉得她還哭起來,伏湛連忙拍起她的後背,一面用手帕拂去她臉上的小淚珠,柔聲細語地哄著:「別哭啊...我是混蛋、我是壞人...我一直是你弟弟,好不好?」

顧臨淵打了個哭嗝,「好耶,你個臭弟弟。」

「嗯,」伏湛揉揉她的腦袋,就像她曾經做的一樣,然後從床邊拿來一套淺粉色的小布裙,「先來穿衣服吧,姐姐?」

顧臨淵:丑死了,換一套。

「......」

於是毒性發作後的第一個下午,就在熊孩子顧臨淵刁鑽口味的折騰下飛速流逝了,直到晚霞將天際以火焰吞噬殆盡,她才勉勉強強套好一件男孩子穿的衣褲,褲腳稍長,讓伏湛給卷了幾圈,小朋友心滿意足地在銅鏡前轉來轉去打量著這一身,回過頭來順便還要誇某個勞心勞力的臭弟弟幾句。

伏湛倒是絲毫不露疲態地坐在床沿上,根據邊穿衣服邊聊天得到的信息,他在一張草紙上大致塗塗畫畫出了一個調查的方向,也許是這個五天承諾太過珍重,他的神色是她從未見過地嚴肅正經,一掃孩子的稚氣。

「姐姐,」他喚來她的回頭,「你能夠確定真相是這樣的?」他執筆將紙上幾個名字牽連在一起。

顧臨淵很拽地點了點頭:「凶手還真不是我,要揪出真凶實在有難度...不過嘛,有時候人要的不是真相,而是一個結果。」

伏湛的筆尖一頓。

「因為我這個結果,衛鞘有了宣泄憤怒的出處,其他人有了栽贓嫁禍的目標,計劃依然如流水潺潺進行著,不會有任何突轉影響到它,直到我們被暫時赦免。」顧臨淵低下頭嗤笑一聲。鬧騰那么久,她也算是恢復了一些神智,衛鞘放著那些夠狠夠毒的葯不選非要挑這心智下降、身體萎縮的葯給她,無非就是為了挫一挫她的銳氣,以正自己皇室威嚴,說到底還是要面子,不過好在她的腦子依然好使,記憶也沒殘廢,算是衛鞘手下留情了。

「現在,唯一的結果不見了,衛鞘的野心與怨懟找不到發泄口,只能讓我們替他尋找。而往往事情發展到最後,真相是什么已經不重要了,因為真相通常帶來失望,而誰也不希望結局帶來的是失望而非希望,因此只能由人為塑造一個能夠讓所有人心滿意足且心悅誠服的結果——所以,你猜:衛鞘想要一個什么樣的結果?」

作者嘚吧嘚:小顧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哈,伏湛這是變成男媽媽了。

大家來猜猜小伏的身份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