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微微松了些力道，但右手依舊攥著卡洛萊的脖頸，只是低下頭貼在她耳邊說：「別怕，我不會傷害你，我只是怕你……」

什么才叫做痛苦呢？是指身體受到了傷害而由皮下神經傳達到大腦的感覺信息，還是指一種廣泛而不安，卻常常代表負面的人類感受？前者更應該被稱之為疼痛，疼痛是表面的，是可以丈量的，甚至已經可以為疼痛劃分出等級來。可痛苦是不一樣的，每個人的痛苦都不一樣，每個時刻的痛苦也不一樣，更重要的是痛里是帶著苦的，那是由大腦主動生成的一種感覺，也許只是躺在床鋪上，這種名為痛苦的感覺便會主動地出現。

可如果痛苦里帶上了甜，帶上了快樂呢？

這還能叫痛苦嗎？卡洛萊在夢里想著，她明明在晚飯後已經接受了班納的注射，可為什么還會做這帶著疼痛的夢呢？

而且在這場夢里，她是先直接被疼痛所席卷，那超出想象與所經歷過的疼痛讓卡洛萊幾乎認為自己下一刻就要被疼醒，但夢境一直拉扯住她不讓她離開，她只能幾乎是哭喊著承受這樣被撕裂般的痛楚。

可如果只是疼痛就算了，卡洛萊可以用厭惡、絕望、憎恨的情緒去對待，可這疼痛很快轉變為痛苦，它痛，而苦，苦里卻無比奇妙著帶著些期望，甜蜜，等待。

卡洛萊意識到，這是她選擇承受的痛苦，因為總有一些希望和結果，是誕生在痛苦之後的。

——一個孩子。

一個屬於二十多歲的卡洛萊的孩子。

卡洛萊在這樣連續劇一般的夢境中，終於意識到了什么。

但她的注意力卻又很快被那抱到自己面前來的孩子奪走。那是一個幼小的女嬰，被一雙厚重的手捧起，遞到了她的眼前，她只能朦朦朧朧地看見嬰孩那雙還睜不開的，卻隱約能看到的與自己如出一轍的綠色眼睛，以及柔軟卷曲的黑色頭發。

卡洛萊心中涌起萬種情感，身體與心靈上的痛苦已經不再讓人介懷，她只感受到滿滿的幸福與愛意。十五歲的她卻真真像一個二十多歲的母親一般，在痛楚與虛脫無力中想要抬起手去觸摸那孩子，卻提不起一絲力氣動彈，只好抬起眼，順著那雙結實的臂膀向上看去，映入那模糊視線的那張面龐，背頭的黑發，湛藍的雙眼，英俊而喜悅的神情，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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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來了，雖然不多，但至少是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