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娣沒想到,短短兩個月,她已經成了人們的焦點。
先是走到哪哪都有人向她投來憐憫夾雜崇敬、疏離的目光,再是國葬上,頻頻有人朝她鞠躬,向她致辭——
「您丈夫是瓜媧國的英雄!」
「您是英雄的遺孀,也配有英雄的榮譽。」
「九娣,你很偉大,瓜媧國人民向你致敬!」
害得九娣生生地把眼淚憋了回去。
委員會送來英雄錦旗,幾個攝影師也跟過來拍照,要她握住領導的手表示感激,九娣一邊抱著啼哭的孩子喂奶一邊說:「你看,我倒是有閑手去握啊,要不,你幫我抱會兒?」
「那你抱著英雄的後代跟委員長照一張好不好?」
九娣想了想說:「那也行吧。」
她還跟受委屈似的,委員長們尷尬地站在後頭,九娣站在前頭,孩子在懷里一蹬腿,尿了。
接下來還有各種表彰大會和感動人物等大型舞台秀,九娣都被邀請了,偶爾還會要求上去說兩句。
「九娣同志,作為英雄的妻子,您一定時刻要求自己,有沒有那些相夫教子,勤勞持家的例子給我們分享一下?」
九娣搖頭:「沒有,自從有了娃,我連吃飯都顧不得,誰當媽誰知道,那小小子我實在帶不動,領導,你們就不能學學以前山下,弄個育兒場幫幫我?」
」九娣同志,你這思想太落後了,腐朽的育兒場早都沒了,請你認真說話。「
九娣看那委員長臉色嚴肅,心想,我說的也不是笑話啊。
「九娣同志,你哺育的可是英雄的後代,你應該感到光榮。」
九娣冷笑:「這話說的,好像生了他我才立了功?
「當然了,你幫助英雄延續了英雄的生命,為祖國孕育了新生命。」
「我是一個工具嗎?」
「當然不是,你是偉大的母親,是民族的母親。」
「別給我戴高帽,我明明就是在山下交配場懷上的……」
「九娣同志,還請你思考好再說話,不要犯極權主義思想。」
越講,這女人越胡攪蠻纏了,九娣被請下台去,再也沒有發言的機會,但組織上又不好把她除名,形式上還是要讓她繼續參與。
九娣卻不愛來了,想起過去法藍說的話,果然這時候不能再提山下的事,誰提誰就是對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