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青衣腰板挺得筆直，面上波瀾不驚，那雙幽藍的眼睛里似乎天生沒有任何感情，也看不到溫度。

「主子若是信我，不管別人說什么，你都不會信。

主子若是不信我，就算別人只是一句捕風捉影的話，也會懷疑。」

說的話言簡意賅，表情更是淡漠到令人怒火高燃。

百里奚偷偷往她跟前靠了靠，小聲勸她。

「青衣，這是不是你做的，對不對？你跟主子求情啊，明明不是你做的！」

可惜，百里青衣對他的話不聞不問，依舊筆挺地跪著，像是一棵松樹，仿佛什么都壓不倒她。

完顏斛沙豹一直很喜歡青衣。

喜歡她的骨氣，比男人還要果決剛烈，比男人還要有勇猛。

更喜歡她的那雙幽藍眸子。

他因為生了一雙藍色的眸子，被人笑話看不起，飽受朝臣的鄙視。

可看到百里青衣，便會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人，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跟我一樣。

所以他對百里青衣很是喜歡，這個人就算到死，也只能是他一個人的。

正是因為這種變態的占有欲，一旦發現她的背叛，便無法忍受。

對他而言，誰都可以背叛，唯獨百里青衣不可以。

可偏偏，兩次都是她。

完顏斛沙豹在驚險中長大，要跟十幾個兄弟互相比試，互相算計，最後是殺戮。

最後成年的皇子，只剩下他們三個，誰的手上都不干凈，沾滿了親兄弟的鮮血。

他就像是一頭野獸，早就在這種環境中養成了多疑的性格，即便是自己的死侍，也不會完全信任。

要說完顏阿魯補這招離間計，可謂用的爐火純青。

他們兩兄弟其實是一樣的人，所以他知道完顏斛沙豹會心生懷疑，這無疑是在他心上種了一根刺。

再信任又如何，還是自己的命最重要，還是至高無上的權力最重要。

在這些東西面前，死侍算什么，一旦種下懷疑的種子，終有一天會發芽，甚至長成參天大樹。

就像現在這樣。

完顏斛沙豹已經不怎么信任百里青衣了，但他也沒有立刻弄死她。

他走過去，一手鉗住百里青衣的下巴，指尖在她的臉色輕輕劃了幾下。

「俗話說，事不過三，這是第二次，若是還有下次，我定然親手弄死你。」

百里青衣忍著劇痛，愣是一聲沒吭，神情不卑不亢。

百里奚聽到這話，高懸的一顆心剛要放下，忽而又聽到主子幽涼的聲音。

「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既然你敢給別人留下把柄，讓別人有機會陷害，那便是你的失職。

就算我信任你，也是要受罰的，那邊的工具，你隨便選一種吧。

不給你點教訓，你永遠記不住，以前本王就是對你太溫柔了。」

咚——

百里奚好似聽到什么東西從心尖掉下，砸進了深淵里。

他猛地抬起頭，「主子，請您三思而後行，青衣她真是被冤枉……」

話音未落，被完顏斛沙豹打斷了。

「你若是再敢為她求情，那便一起受刑好了。」

聲音很輕，卻像是一把利劍插向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