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還剩下個錢富貴,兩人就是難兄難弟,干脆組了個團,經常混在一起吃茶聽曲。
有時候手癢了,就去揍一揍街頭做壞事的混混,日子也還過得去。
直到前段時間,錢富貴突然來找他,說是碰到一個很有意思的小丫頭。
原本他是沒什么興趣的,連小一輩的人都說不到一起去。
跟個黃毛丫頭,直接差了兩輩,估計更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可一聽那丫頭的身份,他立刻又來了興趣。
那可是獨孤老弟唯一的嫡孫女,聽說巾幗不讓須眉,跟當年的展丫頭有一拼。
怎能不感興趣呢。
就這樣,他被錢富貴帶到了花顏綉坊,然後隱姓埋名,成了護衛頭領。
兩人在花顏綉坊安頓了下來,每天忙碌著,日子說不出的充實。
終於不再感覺自己是個老廢物了,整個人都好似煥發了第二春,每天都有使不完的力氣。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當著眾人的面,歡快地認了個親。
他們倒是其樂融融,卻不知周圍的人眼珠子都快掉了。
搞了半天,兩個隱藏大佬,都是獨孤小姐的親戚長輩!
誰能想到呢,昭順四元勛兼開國功臣的五個人,除了已經去世的,唯剩下的兩個居然都來了花顏綉坊。
涼京首富成了名不見經傳的賬房先生。
開國大將成了護衛團的頭兒,這護衛團寒酸到只有兩個手下。
獨孤雪嬌現在想來,都覺得有些玄幻。
都說運氣來了,擋也擋不住,會天上掉餡餅。
這次,她是切身感受了一次,簡直被砸的兩眼昏花。
突然覺得花顏綉坊這廟太小,容不下兩個大佬啊。
獨孤雪嬌正欲哭無淚,一直被忽略的趙宇突然好似發了瘋,捏住大王的脖子,就要把它強行扯下來,摜到地上去。
「小畜生!竟敢咬小爺的屁股!你活膩了!」
獨孤雪嬌心頭一緊,想都沒想,大叫一聲「大王」竄了過去。
大王聽到她的聲音,松開嘴,爪子往趙宇的手背上一抓,趁著他痛呼的間隙,跳進獨孤雪嬌懷里。
獨孤雪嬌到了近前,一腳踢了過去,之前就看他不順眼了。
連我都不敢惹的兩位祖宗,你算哪根蔥,也敢在這里大言不慚,耀武揚威!
趙宇正捂著手背,冷不防又被踢了一腳,哎喲叫了一聲,下巴在空中劃過一道弧,身體後仰,兩顆門牙混著血水噴了出來。
咣當——
趙宇倒地不起,後腦勺撞在地面上,痛的臉當即扭曲,兩顆門牙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滾了尺來許。
被黑衣護衛圍在中間的一群打手傻眼了。
他們收了高價,過來給趙公子撐場子。
本以為不過兩個老頭子,兩個小青年,還有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搞定他們不過是喝完酒的時間。
誰曾想,事情反轉反轉又反轉,一顆心七上八下,都快被嚇出毛病來了。
說好的街頭老乞丐,搖身一變,成了窮的只剩錢的隱身富豪!
說好的街頭混混,一拍手,暗地里保衛的護衛比他們人還多!
這他娘的都是什么事兒啊!
現在倒好,連金主都被揍的滿地找牙。
他們若是再不跑,死的肯定比這還慘!
打手的頭頭臉上帶著討好的笑,朝手拿長劍的黑衣人靦腆一笑。
「這位老大,我們不是有心要跟花顏綉坊過不去,只是收了趙公子的錢財,前來替他消災。
誰曾想趙公子這么不識時務,竟敢招惹幾位大爺,我們都是混飯吃的,一點都不想惹上麻煩。
所以,能不能放我和弟兄們走呢?」
黑衣人面無表情地掃他一眼,又看向年爺爺。
年爺爺雙手背在身後,見獨孤雪嬌沒什么反應,這才朝他點了一下頭。
周圍密密麻麻的黑衣人,當即讓出一條道。
打手們如臨大赦,就像是絕處逢生,臉上掛著笑容,一溜煙跑了。
那打手的頭頭還不忘回頭,對地上的趙宇說一句。
「趙公子,實在不好意思,今天這單我們不接了,錢稍後會給你送回去,我們就先走了。」
說完之後,跑的賊快,風馳電掣,都跑出殘影了。
轉眼間,跟著趙宇來的人,只剩下他的兩個隨身小廝了,雙腿打顫,站都站不穩了。
趙宇還躺在地上,痛的五臟六腑都好似移了位置,卻還咬牙堅持著。
「快、快扶我、我起來……」
他也不想待下去了,太他娘的嚇人了,簡直就是地獄。
兩個小廝雙腿軟成面條,走了過來,雙手架住他,想要把人攙走。
誰知剛走了一步,面前突然多了三個人。
獨孤雪嬌目光幽冷,冷笑一聲。
「想走?當這里是什么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年爺爺站在她左邊,冷著一張端正的黑臉,渾身直冒冷氣。
海爺爺站在她右邊,一手晃著金算盤,一手摸著胡子,嘴角帶笑,眼底卻浸著冰雪。
「剛剛可是你親口說,要跪地喊爺爺的,雖然我也不想有你這樣的廢物孫子,但也勉強能聽聽。」
兩人一左一右,看起來,還真像是左右門神,一句話不說,光那氣勢也能把人嚇死。
趙宇膽戰心驚,透入骨髓的寒意浸潤上來,手腳發涼,快要哭出來了。
這才終於意識到,今天確實惹了不該惹的人。
不該為了給表妹打抱不平就跑過來,為了博取美人心,想要英雄救美一次,可惜最後被虐成了孫子。
可惜後悔晚矣。
正在絕望之際,遠處再次傳來馬車聲。
趙宇抬頭,撐著腫脹的眼皮看過去,綠豆眼里放出精光,面條淚瞬間糊了滿臉。
「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