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梓彤收到獨孤雪嬌的密信,猶豫了兩天,還是打算來一趟翰林院。
可誰知,一進門就看到個身穿綠裙子的女人,正捧著個銅盆從崔樅屋里走出來。
原本滿心的歡喜,瞬間好似澆了盆冷水,從頭涼到腳。
君梓彤不是第一次在這里見到許蓮心了,可見她這般賢妻良母的模樣,還是覺得惡心。
許蓮心是一年前出現在這里的,也不知她是怎么認識崔樅的,總之就那么出現了。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穿著一身白裙子,站在崔樅身邊,笑著跟自己打招呼。
看起來就像是她跟崔樅才是夫妻,而自己不過是個偶然到訪的客人,還十分不要臉地招呼她進屋坐。
進了屋,許蓮心還不忘繼續膈應她,又是端茶倒水,又是噓寒問暖,儼然把自己當成了崔樅的妻子。
君梓彤心頭竄起滔天的火焰,卻顧忌著長公主的身份,不跟她一般見識,只把她當成空氣。
可讓她最難接受的是,崔樅竟然一個字都不解釋,只簡短地介紹了一下許蓮心的名字,就什么都沒了。
君梓彤看著他冷峻的臉,一顆心都跌到冰天雪地里了。
她一直以為,崔樅跟自己一樣,是愛著她的,只不過礙於雙方身份差距太大,又有沈太妃的威脅,才沒有表白。
她一直默默地對他好,默默地努力,為了幫他升職,動用了所有人脈,甚至不惜低下頭跟人求情。
沈太妃看不上崔樅,她是知道的,但她想著,只要崔樅能爬到高處,終有一天,會被沈太妃接受的。
這些年,她的年紀越來越大,她卻從不擔心,反而隱隱欣喜。
等過些年,崔樅升官了,而自己年紀大了,沒人願意娶,母妃肯定會松口的。
可當她見到許蓮心的時候,一切的一切,一瞬間都成了泡沫。
那時候君梓彤才知道,原來一切不過是自己一廂情願。
想要努力往前走的,只有自己一個而已。
崔樅根本沒想等她,就算是自己用盡人脈幫他升官,讓他在短短三年時間內,從小小的七品翰林院編修升為從五品的翰林院侍講學士。
可他似乎從未看到自己的付出,對他來說,一切都是他自己努力的結果。
當君梓彤認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一顆滾燙的心都涼透了。
從第一次見到許蓮心開始,她便很少來翰林院了,除非崔樅有什么事情找她幫忙,收到他的求救密信,才會來一趟。
本以為他反思了一段時間,終於認識到自己的價值了,可誰知,事情解決後,沒過多久,她又在院子里看到了許蓮心。
呵,真是可笑,崔樅根本就是把自己當傻子耍。
那次之後,君梓彤是真的放棄了。
她是尊貴無比的長公主,她有自己的尊嚴。
就算是愛了三四年的男人,也不可能放任他這般踐踏自己的尊嚴。
已經有半年了吧,她再也沒來過翰林院。
聽說崔樅跟許蓮心的許尚書走的很近,不再來找她,只是因為抱了新的大腿。
直到前些天,她又收到一封密信,說是崔樅落在錦衣衛的手里,要死了。
君梓彤原本打算置之不理的,可到底是情竇初開後,唯一喜歡過的男人。
就算他那般薄情,也不可能看著他死而置之不理。
不是她太生母,只是怕他的死會成為自己一生的陰影,會失去愛人的能力。
君梓彤掙扎了三天,才做出決定,打算最後幫他一把,算是給自己這段暗戀一個結局。
至於在同仁堂買的那些傷葯,實在是養成了習慣,就當是便宜那個狗東西了。
本打算今日來做個了結的,誰知,又看到了許蓮心,那叫一個惡心。
君梓彤站在門口好大一會兒,有種轉頭就走的沖動。
但是轉念一想,她不能這么慫,最起碼在許蓮心面前,不能這么軟弱。
就算是結束,也是她提出來,而且要當著許蓮心的面。
就當是自己做善事,成全這對狗男女。
君梓彤這般想著,才抬腳往里走,同時轉頭看了春華一眼。
「把帶來的東西都送到表弟的屋里吧。」
春華和秋雨楞了楞,當即面露喜色,腳步飛快地走向沈懷熙的屋子。
公主終於開竅了啊。
君梓彤走到門前,懷里還抱著貴妃,漫不經心地擼著貓。
「崔學士在里面嗎?」
許蓮心依舊捧著銅盆嬌羞地站著,好似才反應過來一般。
「啊,樅哥哥在里面呢,長公主快請進。」
樅哥哥?嘔,真他娘的惡心。
半年不見,兩人的關系倒是突飛猛進啊。
君梓彤極力綳住臉,生怕一張嘴吐她一臉,這朵盛世白蓮花。
不要以為面上裝的很純潔,就沒人知道她心里的陰暗心思。
若真是一般知廉恥的世家女,還未成親呢,誰會三天兩頭往男人屋里鑽。
就算是她當初喜歡崔樅,最多也是一個月來一趟,還要找各種冠冕堂皇的理由。
比如來看表弟,順便瞅一眼。
這許蓮心倒好,絲毫不顧及女子的名譽,為了爬上崔樅的床,倒是勤快的很。
君梓彤忍住惡心,嫌惡地掃她一眼。
「麻煩讓讓,你擋路了。」
許蓮心楞了一瞬,趕緊往旁邊讓了讓,抓住銅盆的雙手攥的蒼白。
君梓彤冷哼一聲,抬腳走了進去,一股子葯味鑽進鼻子,眉頭皺了皺。
許蓮心小心地觀察她的神色,見她如此,趕緊小跑著奔向床上的崔樅。
「樅哥哥,你看,長公主來看你了。」
生怕君梓彤靠的太近,手里的銅盆都來不及放下,就把床前的位置給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