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9章 我突然想放棄了,太累了。(2 / 2)

他再也不想傻傻地活在她的謊言里了。

教坊司,離恨天。

雲裳剛走進屋里,後頸一陣酸痛,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等她再醒來的時候,發現身體根本動彈不得,雙手被縛在身後,雙眼也被布蒙上了。

剛開始還有些緊張,轉念一想,能做出這種事的人,也就那一個。

「沈大人?」

沒人回答她的話,卻有輕輕的腳步聲傳來,越來越近,直到在她身後停住。

冰冷的鞭柄忽然放在她後頸上,沿著漂亮的蝴蝶谷移動,貼著後背優美的曲線繼續游走。

即便已經習慣了,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冷顫,身體微微綳緊。

「沈大人,你幼稚不幼稚,每次都這樣,有意思嗎?」

雲裳可以清晰地聽到背後之人的呼吸,可以感覺到鞭柄硬硬的圓頭觸碰在皮膚上。

每次落下,都能引起顫栗。

那人依舊沒人回話。

她本不想跟他計較,可她現在懷了孩子,格外小心,生怕他下手太重,傷到孩子了,難免有些擔憂。

「沈大人,這次我又怎么得罪你了?就算是判人死刑,也要給個說法啊。」

雲裳試圖跟他講道理,雖然知道這人有時候油鹽不進,卻別無他法。

以前她認識的那個溫潤如玉的懷禮哥哥早就不見了。

她剛發出質問,後背的鞭柄被撤回,心里還未來得及開心,空氣中便傳來尖銳的鞭哨聲。

啪——

鞭子落在身上的剎那,雲裳腦中一片空白,甚至忘了呼痛。

只在心里罵了一句,瘋子。

沈懷禮看著身前瑟瑟發抖的女人,原本酸澀痛苦的心,突然生出一絲報復的快感。

是啊,早知道她是這樣的女人,就不該再跟她糾纏。

雲裳越是忍痛不發出聲音,越發覺得她做賊心虛,手中的鞭子一記接著一記地落下去,空中布帛紛揚。

「雲裳,你知道我為何總愛往你身上抽鞭子么?」

雲裳疼的額頭青筋直冒,渾身的血液好似都停止了流動,恨恨地罵了一句。

「因為你是個瘋子!」

她確實想不明白,前段時間還濃情蜜意的,那天還幫他上葯,這才幾天時間,怎么突然又變得這般嗜血殘暴了?

若不是瘋子,還能是什么!

沈懷禮停下手中的鞭子,忽而彎腰湊在她耳邊,聲音說不出的冷。

「四年前,你不顧我倆約定,剛過了年就移情別戀,要嫁給安王世子。

我還傻傻地執迷不悟,根本不相信,甚至想著你肯定有苦衷,非要去找你私奔。

後來鬧得很了,被父親抓住抽了兩百鞭,在床上躺了近半年。

當時父親讓人抽的是雙腿和屁股,不知你有沒有發現,我若是走路走的快了,雙腿看起來還有些一瘸一拐的,就是那次留下的病根。

大家見我平日里做事總是慢條斯理的,還以為是我過於穩重,其實不過是在掩飾我身上那該死的殘疾而已。

我啊,原本是要入翰林院的,當時不是跟你說過么,還說要給你中個狀元回來。

可自從我的腿落下病根後,我便轉文為武了,心里尋思著,或許多練練武,能把雙腿矯正過來。

你知道腿上有殘疾去練武有多疼么?我甚至都不敢回憶這幾年是怎么過來的。

那時候我多恨你啊,是你毀了我的一切,就是靠著心底的恨才撐過了日日夜夜。

若是你真的成了世子妃,或許我對你的恨會更深,可偏偏你入了教坊司。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我從小到大從未進過妓院的門,可為了看你痛苦的神色,我跟著同僚來了教坊司。

我原本想著,看到你萬念俱灰的痛苦神情,我肯定會很解氣,可真正看到的時候,我卻只想殺人,想把那些摟著你的人全部剁碎。

再後來,我忍不住糾纏你,或許我骨子里就是賤吧,明明你那么厭惡我,那么殘忍地把我拋棄,我卻偏要貼上來。

我在心里說服自己,說是為了報復你,可我騙的了別人,卻騙不了自己啊,只要跟你有糾纏,我就永遠放不下你。

可現在我突然想放棄了,太累了。」

說到這里,沈懷禮抬起身,仰起頭,眼角閃著一片濕亮。

雲裳聽完他的話,身體巨顫,身體好似失去了所有力氣,撲倒在地毯上。

她趴伏在一片碎帛之中,背上條條縷縷盡是鞭梢擦過留下的紅痕,身體不受控制地輕顫,可她竟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因為整顆心都被痛苦占據了。

我突然想放棄了,太累了。

她仔細回味著這句話,心好似被劍劃過,渾然不知有大顆淚水滾出眼眶,浸透了黑色的遮眼布。

沈懷禮蹲在身,粗糙的手掌輕撫過鞭痕,最終落在她手腕上,利落地把繩子解開。

「不過,我還是會堅持一段時間的,畢竟你還欠我一百零六鞭。

我告訴自己,只要你還了那兩百鞭,我們之間便恩怨兩清,以後再也沒有任何關系了。」

雲裳從未想過他那么喜歡用鞭子抽自己,其實抽的也不重,大多數時候都是留下紅痕,兩三天就好了。

只有當她真的惹惱他時,才會下手重些,但也沒有皮開肉綻,養個七八天就好了。

她做夢也沒想到,他竟是在讓自己還債,更不知道他當年竟遭了這樣的罪。

他說自己還完兩百鞭,就再也不糾纏自己了。

雲裳心里一陣酸澀,痛苦地想要撞地,她趴在地毯上,身體輕顫,像落入陷阱的小獸,可憐又可悲。

沈懷禮將她手上的繩子解開後,又把她眼睛上的布取下來,然後站起身,隨意扯過一件袍子,親手替她穿好。

明明動作那么溫柔,可說出的話卻字字如刀。

「去門口跪著吧,之前我對你太溫柔太縱容了,你許是忘記自己的身份了,你現在可不是尚書府的嫡小姐了,不過是個千人騎萬人枕的妓女,得罪了客人,就要受罰。」

他的話好似驚雷,劈在雲裳頭頂,整個人都在震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