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扯著紅條從李亦安身旁疾馳而過。
「小兄弟,不好意思,承讓了。」
李亦安氣得眼都紅了,瞪了他一眼。
「誰是你小兄弟!小爺不認識你,少來這兒攀關系!」
盤庚性子極好,並未跟他計較,只輕笑一聲,打馬去領獎了。
李亦安失落地垂著頭,像只斗敗的公雞。
突然察覺到幾道火辣辣的視線,小身板一顫,朝君采薇處看了一眼。
他勉強露出一個假笑,朝她擺手。
「我還要去巡邏,先走了!」
話音落,調轉馬頭,一騎絕塵。
剛騎馬駛過大門,迎面碰上一行巡邏的人,為首之人目光森冷,被盯了一眼,腳底就竄上了寒意。
「瀧副將,帶人巡邏啊。」
好歹也是同僚,隔三差五就能碰上,雖然沒說過幾句話,可還是要打個招呼的。
雖然他性子傲嬌,可從小的教養在那里擺著呢。
瀧翼淡淡地掃了一眼,視線停留在他所騎的馬上。
「你剛剛去參加賽馬籌了?」
李亦安原本只是客套地打個招呼,准備直接騎過去的。
不曾想一向寡言冷漠的瀧翼竟跟他聊起了天,只覺有些驚悚。
「啊,是啊,可惜沒拿到彩頭。」
瀧翼見少年垂頭耷腦,不過隨口一問。
「那是誰贏的彩頭?」
李亦安以為他要安慰自己,故意沒話找話,也難得收斂了些性子,乖巧地回答。
「是北冥國的盤庚小將軍。」
說到這里,心頭的小火苗又竄了上來,根本不看瀧翼突變的臉色,繼續小聲嘮叨。
「一個大男人,糙得不成樣子,看他那樣就沒有姑娘喜歡他。
真不知道他為何非要拿到那把扇子,原本我是想弄來哄姐姐開心的……」
說著說著,發現周圍很安靜,似乎還有點冷。
李亦安後知後覺地看他一眼,見他黑著一張臉,嚇得咽了口口水,打馬飛速溜走。
「那啥,瀧副將,我不耽誤你巡邏了,我也要過去了,否則又要被罵了。」
瀧翼並未看他離去的背影,目光孔洞地看向虛空,卻一步也未動。
跟著的下屬也不敢吭聲,連呼吸都放緩了。
明明只有一會兒的功夫,卻像是過了好幾年,好不容易才等到他開口。
「按照之前分配的路線,你們繼續巡邏,我暫且離開一會兒。」
屬下一聽,如臨大赦,不約而同地點頭如搗蒜。
「嗯嗯,副將,你放心去吧,這里交給我們就行。」
瀧翼腳步飛快地離開,身形很快隱匿在密林中。
卻說另一邊,獨孤雪嬌跟著那條黑影竄出來,不過是眨眼的功夫,卻怎么也找不到人了。
她心里滿是疑惑,到底是什么人,輕功這么好的嗎?
竟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溜走。
可她並沒有立刻放棄,又在周圍找了找,沒多久在一處別院前停下。
抬頭一看,是上林院,是屬國使臣暫住的地方。
獨孤雪嬌猶豫了一瞬,四周看了看,身形一閃,從牆上翻了進去。
她也是頭一次來這里,並不熟悉路,只憑著直覺跟過去。
找了好大一會兒,沒見到那條黑影,倒是看到一個熟悉的人!
是耶律菲兒的貼身侍衛,墨殤!
他怎么在這里?
念頭一閃而過,很快想明白。
肯定是耶律菲兒就住在這兒,他才會守在這里的。
聽說耶律菲兒來了獵場,看來是真的。
獨孤雪嬌極力隱藏自己的身形,連呼吸都屏住了。
可墨殤背後卻像是長了眼睛一般,走到屋門口的時候,並沒有直接進去,而是站在這里,朝她的方向看過來。
獨孤雪嬌後背竄上涼意,再一次確定了心中猜想。
墨殤絕非一般的護衛,也太敏銳了些,總覺得他武功也深不可測。
墨殤依舊戴著半面銀色的面具,藍色的眸子如深藍的海,晃動著波濤。
他非但沒有走進屋,反而退回來兩步,什么也不做,就站在院子里。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站在那里賞花。
可獨孤雪嬌就是知道,他肯定是察覺到有人,在等著她自動現身呢。
兩人一個隱在暗處,一個站在明處,像是互相較量一般,就看誰的耐心好。
而此時的屋里,也不平靜。
梨花木的架子床上躺著一個女人,雙眼蒙著一層厚重的布,雙手雙腳被綁在床角,看樣子是不想讓她動。
耶律菲兒嗓子都喊啞了,也不見有人進來,正氣得火冒三丈。
她原本非要跟著來獵場,是想報仇雪恨的。
可如今這鬼樣子,別說報仇了,連床都下不去!
一想到那人冰冷的語氣,就嚇得直哆嗦,連掙扎的力氣都變小了。
吱呀——
就在這時,窗戶處傳來一聲輕響,隨後,腳步聲越來越近。
耶律菲兒聽著漸行漸近的腳步聲,只覺那聲音是地獄勾魂的聲音,嚇得渾身僵硬。
「你是誰?為什么不說話?是你嗎?墨殤?」
說完之後,也不見回答,那人已在床前坐下,冰冷的指尖在她的臉上游移。
耶律菲兒感覺自己像是被毒蛇纏住了,渾身冰冷,恐懼襲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