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岳點頭,跟了上去。
兩人加快步伐,沒多久便到了送親隊伍安營扎寨的地方。
蘇白岳去找人借帳篷,准備露宿一晚。
而夙璃去了獨孤雪嬌的帳篷,他還有些話要跟姐姐說。
剛走到帳篷口,正要掀開門簾,有人先一步挑了起來。
黎艮乍然看到門口站著個人,下意識地攥緊手中托盤,朝旁邊撤了撤。
「小公子來了。」
自從獨孤雪嬌公開收了夙璃當弟弟,府里的人都跟著叫他一聲小公子。
雖然這位小公子大多數時候都有些不正常,做事不怎么靠譜,可有些時候卻沉穩的嚇人,就像是變了個人,也沒人敢怠慢他。
黎艮見識過夙璃給自家王爺下絆子,時不時地還要給個下馬威,每次見面火葯味都很濃,一般人哪有這樣的膽識。
她還是有些佩服眼前的少年的,當然是指他正常的時候。
夙璃只是淺淡地點了下頭,視線若有似無地瞟向她手中的托盤,鼻尖輕嗅,眉頭皺起來。
「姐姐生病了嗎?」
黎艮心頭一跳,急忙掩飾性地擺手,同時加快腳步離開,只敷衍地回了一句。
「小公子莫擔心,小姐沒有生病,這是她日常要吃的葯膳,滋養身體用的。」
夙璃站在原地沒有動,目送著她離開,眼神卻越來越幽暗,神情十分凝重。
他剛剛分明聞到了那葯的味兒,並不是一般的葯膳……
他想了想,轉身朝帳篷里走,進去的時候,早就把臉上的驚疑收斂,笑著朝獨孤雪嬌走去。
「姐姐。」
獨孤雪嬌正坐在臨時搭起的桌子前奮筆疾書,一手拿著毛筆,一手拿著泛黃的古卷,在認真鑽研新的符籙。
自從到了涼京,被周圍人保護的很好,似乎都用不著她自己出手了,就連畫符都疏懶了。
可如今將要去往北冥,前方隱藏著什么樣的危險還未可知,必須做好萬全的准備,不能有一絲懈怠,尤其是……
獨孤雪嬌想到什么,眼里的柔情更盛,聽到夙璃的聲音時,被驚了一下,抬頭看向他,神色復雜。
「璃兒,你怎么在這兒?」
夙璃此前並未告訴她自己也要去北冥,完全是先斬後奏。
「我就知道姐姐會擔心,會覺得我胡鬧,這不是提前來負荊請罪了。」
說到這里,徑直走向她,露出旁人根本看不到的任性一面,聲音有些撒嬌的意味。
獨孤雪嬌對這個弟弟充滿了內疚和心疼,不管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都能原諒,更何況他還主動承認了錯誤。
她有些無奈地放下書卷,抬手揉了揉太陽穴。
「你就是仗著我凡事都依著你。」
夙璃走到桌前,視線在桌上掃過,看到那盤果脯的時候,稍微停留了片刻,又極快地掠過,神色自如。
他蹲在獨孤雪嬌跟前,仰頭看她,雙手扯著她的衣角,像只可憐的小狗狗。
「姐姐,璃兒錯了,不該讓你擔心,可我實在放心不下你。
此去北冥,危險重重,而我又不知道能陪你幾天,或許明天就消失不見了。
所以在我清醒的時候,想盡量跟在你身邊。」
他這話直擊獨孤雪嬌柔軟的內心,再大的怨氣也煙消雲散了。
她實在拿著個會撒嬌會扮可憐的弟弟沒辦法,只能揉揉他細軟的發絲,輕聲出口。
「什么話都讓你說了。」
夙璃腦袋在她手上輕輕蹭,眼睛眯起來,像只狡猾的小狐狸。
「姐姐,你最好了。」
獨孤雪嬌再次嘆息一聲,讓他站起來,拉過旁邊的小木椅,坐在身邊。
她十分敏感地察覺到夙璃看了好幾眼桌上擺著的果脯,還以為他想吃,笑著讓他跟前推了推。
「想吃就吃吧。」
其實這果脯是黎艮為她准備的,實在是那個葯膳有些一言難盡,每次喝完,都覺得嘴里有什么怪味。
夙璃乖巧地捏起一顆放進嘴里,嚼了兩下,整個神情都變了。
「好酸啊,姐姐。」
獨孤雪嬌見他呲牙咧嘴的,還有些反應不過來,信手拿起一顆塞進嘴里。
「沒有啊,我覺得還挺甜的,酸酸甜甜。」
夙璃忍著酸掉眼淚,把那顆果脯咽進肚子里,有什么話想問,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他抓住她的手,輕輕蹭了蹭,聲音軟軟的,又帶著一絲委屈。
「姐姐,我希望你永遠幸福,若你實在喜歡君輕塵,那我便勉強接受他。」
突然提起君輕塵,獨孤雪嬌心頭莫名一痛,下意識伸手捂住小腹,眸光溫軟又滿含歉疚。
「會的,姐姐會幸福的。」
都說一世修行,才能換得今生相遇。
一面一緣,前世的無數次回眸,才得以相識相愛。
可曾經的他們卻沒有相守一生,差點錯過彼此,含恨而終。
如今上天給了她一次彌補的機會,即便前路荊棘密布,她也一定會和君輕塵相守到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