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世界只剩下樹下那一人，杖挑明月，衣惹煙霞。

盤傾月好似中了蠱，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走到近前，傻乎乎的話不經大腦問出口。

「你、你是仙人嗎？」

風輕揚聽到腳步聲的時候，也被嚇了一跳，因為那腳步聲極陌生，絕不是盤庚。

正要推著輪椅快速離開，背後卻傳來清脆嬌柔的少女音。

他頓住了，慢慢轉過頭，即便什么都看不見。

能問出這種傻話的姑娘，對自己應該沒有什么威脅。

「不是。」

盤傾月聽到他清潤的嗓音，才終於回過神，小臉漲紅，想要跑開，又舍不得。

「那你是誰？」

風輕揚再次仰起頭，嘴角帶著涼薄的笑。

「一個本該死去的人。」

盤傾月心頭一緊，看著月光透過梅花縫隙灑下，光影打在他臉上，讓人越發看不清面上神情。

她的注意力很快被那條發帶吸引，走過去，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沒有任何反應。

她心頭沒來由的一痛，說話時帶著顫音。

「你看不見嗎？」

風輕揚勾唇淺笑，並不十分在意。

「已經習慣了，有時候什么都看不見，反而清凈，可以認真地思考一些事情，挺好的。」

盤傾月嘴一癟，眼尾不知不覺聚了一滴淚，倏然滑落。

「可是，可是……」

她也不知道可是什么，可就是為他覺得惋惜，為他覺得委屈。

風輕揚隱約已經猜出她的身份，又覺得這個時間點她出現在這里有些不合理。

「今日不是有晚宴？你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若不是知道府中忙碌，根本不會有人來這兒，他也不會冒險出來透氣。

誰知道碰上了小姑娘。

盤傾月聽他如此問，果然成功被轉移了話題，氣呼呼地哼了一聲。

「還不是因為有個討厭的臭丫頭，故意抱了只貂兒來顯擺，哼，貂兒那么臭，誰稀罕。」

風輕揚從少女的話中聽出一些酸味，忍不住想笑。

果然是小姑娘，就因為這點小事也能哭鼻子。

可他知道，若要安撫她的情緒，只能跟她同仇敵愾。

「嗯，你說的沒錯，貂兒著實有些臭，還不如小兔子可愛。」

盤傾月眼睛一亮，越發靠近他，就乖巧地蹲在輪椅旁，仗著他看不見，可以無所顧忌地看著他。

「哪天趁她不注意給偷來宰了，還能做個貂皮帽，極好。」

風輕揚被逗笑了，忍不住勾了嘴角，這還是他被救醒以來，第一次笑。

盤傾月心跳加速，看痴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你當真不是仙人？就是話本子里說的，因為在九天上犯了錯，被貶下凡間，眼睛看不見，腿不能行走，都很符合呀，因為是處罰，這樣才能增加歷劫的難度。」

風輕揚：……

盤傾月還要再說說什么，隱約聽到丫鬟在喊她的名字，嚇得蹭一下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