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青衣反應極快,抬手將包裹甩出,同時摸出腰間短刃。
可到底還是晚了。
雖避開了雪狐欲咬向喉嚨的尖牙,還是被尖利的爪子撓在肩頭,濺起一蓬血霧。
百里青衣捂著肩膀後退一步,眼睜睜看著「奶娘」慢慢站直身體,越來越高大,儼然是個男人!
待看清那人樣貌,神情驟變,眼底驚恐一閃而逝。
「是、是你……你果真沒死……」
雪膚白發,紅眸如血,正是死不見屍的百里夜殤。
百里青衣只來得及說出這話,便覺一股深濃的疲乏侵蝕而來,身體癱軟在地,漸漸失去意識。
「那、那只狐狸……」
百里夜殤低頭看她一眼,似憐憫,似不屑。
「呵,才離開巫族多久,便將軟骨散的滋味忘干凈了?
若不是怕小野貓傷心,我早把你叛徒殺了,根本不會留到現在,礙眼。」
百里青衣唇色發白,臉色灰敗,掙扎著,卻控制不住身體倒在雪地里。
忽而哇的一聲哭響,嘹亮,刺破天際。
本晴好的夜空,似乎為了呼應哭聲,響起一聲驚雷。
轟隆——
雷雲從夜空滾滾而過,紫電在漆黑的天幕劃下裂痕,如雷蛇翻騰。
狂風驟雨,瞬間而至,仿佛要將天穹都擂破。
百里青衣眼里閃過喜悅,瞬間又被驚恐替代,她想要伸手阻攔眼前的男人,渾身卻無力。
百里夜殤饒有興致地朝屋內看去,嘴角邪邪一勾。
總覺得眼前的場景似曾相識。
赤紅的眸子閃過復雜神色,瘋狂,喜悅,痛苦,糾結。
他腳步飛快地朝屋內閃去,沒多久,抱著一個哇哇大哭的孩子出來。
百里青衣腦子里轟的一聲,眼眸緊縮,面上血色褪盡。
「不……要……」
百里夜殤看都未看她一眼,抱著孩子閃身離開。
百里青衣雙眼呆滯,身體輕輕晃動,徹底倒在雪地中,又被突然而至的雷雨淋濕。
眼看著那道黑影消失在漫天雨幕中,心如刀絞。
就在她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耳邊仿佛又傳來一聲哭響,同樣嘹亮,刺破天際。
流星一身狼狽趕過來的時候,便看到百里青衣倒在大雨中,嚇得魂不附體,心知出事了!
她把人抱起,三步並做兩步跑進屋里,驚慌失措地大喊。
「小姐!」
黎艮懷里抱著一個孩子,嘴角蜿蜒著一道血痕,臉色慘白如紙。
「流星……快……阻止小姐……」
流星把百里青衣放下,衣角還在滴著血水,腳步飛快地朝床前跑去,出手按住獨孤雪嬌的肩膀,眼淚瞬時落下。
「小姐,你剛生產完,不能強行起身……」
獨孤雪嬌臉色慘白如紙,一手撐著床,想要爬起,身體卻疼的沒有絲毫力氣。
剛掙扎著坐起一點,又墜落下去。
「孩子,我的孩子……」
流星連忙指向黎艮,安撫地把她按回床上。
「小姐,你別這樣,孩子那不好好在黎艮姐姐懷里呢……」
獨孤雪嬌雖痛得要失去知覺,可她還沒暈,孩子是從她身上掉下的肉,到底有幾個,她比誰都清楚。
「我要殺了百里夜殤!」
她咬著泛白的唇,聲音如利劍,想要繼續掙扎起身。
流星與黎艮對視一眼,恍惚明白了什么,眼淚越發控制不住,不顧身上血腥,俯身,把人壓在床上。
「小姐,你現在不能去,嗚嗚嗚,你的身體會受不住的……」
黎艮踉蹌著站起身,走到床前,將哭的正嗨的小家伙放到獨孤雪嬌身邊。
「小姐,你看看少主子,她哭的厲害。」
獨孤雪嬌神情立時軟了些,通紅的眼角,閃著濕亮的光。
黎艮趁她摸向孩子的時候,摸出一根銀針,扎在她肩膀上。
獨孤雪嬌雙眼朦朧,渾身無力,漸漸失去意識。
流星驚恐地看向黎艮,扯著她的手臂。
「黎艮姐姐,你這是?」
黎艮沒有看她,只將獨孤雪嬌放平身體,又把孩子塞進被子里。
「不這樣怎么辦?依照小姐的性子,你以為我們能攔得住她?
外面冰天雪地,如今還下起了暴雨,真這么沖出去,又剛生完孩子,誰能頂得住!
百里夜殤既然費那么大力把孩子搶走,定不會輕易殺掉,等小姐身體恢復了,再去搶回來,也為時不晚。
可若是小姐現在出了事,搞垮了身體,後悔也來不及了。
再者說,就算是現在追出去,你覺得以百里夜殤那狡猾又奸詐的性子,能讓人輕易找到?
他籌謀了這么多,耐心潛伏這么久,早就准備好了完全之策,我們找不到他的。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越是這種時候,我們越要沉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