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閃身，一大一小已出了山洞，然後直奔崖底。

奶團子都快嚇傻了，下意識地摟住他脖子，小短腿無處安放。

「師父～你慢點，我好害怕……」

百里夜殤站在懸崖底，環顧一周，笑容陰險。

他低頭看著奶團子，故意綳著臉。

「真是不識好歹，你可知世上比你慘一百倍一千倍的，大有人在。

這般錦衣玉食地養著你，可比其他人幸福的多，可你還不知足。」

白團子懵了，眨巴著烏溜溜的黑眼珠看他，突然毫無預警地嚎啕大哭起來。

「師父，我不喜歡你了，嗚嗚嗚……」

百里夜殤這次沒理她，只把人抱在懷里，任由奶團子的鼻涕眼淚弄了一身。

身形起落沒多久，便在熱鬧的大街上出現了。

由於他的樣貌過於惹眼，如今又受了傷，臨出門時弄了張人皮面具。

此時的他，就是街上再平凡不過的男人，儼然是老父親帶著女兒出來耍。

百里夜殤腳步不停，直走到最熱鬧的一條街，在一處地方停了下來。

「看到了他們了嗎？全都是無父無母的乞丐。

他們只能蹲在這里跟別人搶吃的，有時甚至跟狗搶吃的。

你除了沒有娘親，哪里比別人差了？見天兒地跟我鬧。」

奶團子腦殼疼，師父巴拉巴拉說了好多，可她一句都聽不懂，眼里卻閃爍著精光。

她扯了一下百里夜殤的袍子，瞪著烏溜溜的眼珠子看他。

「師父，我們是要來當乞丐嗎？」

胸口中箭汩汩流血的百里夜殤：……

我為什么試圖跟一個奶娃娃講道理？可能腦子被驢給吃了。

「跟我在一起，會讓你出去乞討？呵，真是天大的笑話，我……」

不等他說完，面前的地上突然多了幾個銅板。

「哎呀，你看這對父女，多可憐啊，奶娃娃眼睛都哭腫了，肯定是餓的。」

「你說的沒錯，天可憐見的，瞧這女娃娃都餓得打嗝了，估計好多天沒吃飯了。」

「趕緊去給娃兒買個包子吃吧，別在這里干站著了，唉，遇到個這樣的爹，也是真的慘。」

「……」

頭一次被迫乞討的百里夜殤：突然想殺人怎么辦？

到底誰慘？這個小沒良心的臉蛋吃得胖嘟嘟，肚皮也圓鼓鼓，到底哪里看出她餓了？

百里夜殤轉過頭，冰冷的目光朝幾個扔銅板的人掃過去。

圍著的人瞬間一哄而散，做鳥獸散，差點膽子都被嚇破。

這年頭乞丐都這么豪橫了嗎？怪嚇人的。

百里夜殤目的已達到，還順帶著被迫乞討一次，只覺胸口火氣亂竄。

他把奶團子夾在腋下，身形一閃，不見了蹤影。

街頭幾個並排坐的乞丐嚇得不輕，揉了揉眼睛，還是什么都沒看到，恍惚以為白日見鬼。

百里夜殤再次出現的時候，是在一個暗巷，還在對懷里的奶團子進行諄諄教誨。

「以後再不許胡亂發脾氣，也不許動不動就流眼淚。」

奶團子眼里憋著一泡眼淚，怎么可能他說不哭就不哭。

他說完之後，反而哭得更大聲了，紅著臉，仰著頭，扯著嗓子干嚎。

「我要去娘京，嗚嗚嗚……」

百里夜殤聞言，一愣，娘京是哪兒？

「別哭了，好好說話，否則哪兒都不能去。」

奶團子這次好似聽懂了，難得配合地憋住了眼淚，撇著嘴，把委屈寫在了臉上。

百里夜殤又問了一句，為何要去娘京。

奶團子把此前的約定說了出來。

百里夜殤當即猜出，她所說的娘京，正是涼京。

此時心里只有一個念頭，真的要去涼京么？

想到涼京，自然就想到了君輕塵夫婦，只覺被傷到的手臂又開始隱隱作痛。

明知涼京是他們的地盤，還往上湊，那不是缺心眼么！

他才不去！

奶團子瞪著一雙楚楚可憐的大眼睛，小胖手扯著他的袍子。

「師父，去娘京，好不好？」

百里夜殤張口，說出的話，與自己的想法天差地別。

「去，馬上去，別哭了，否則我馬上改主意。」

奶團子笑逐顏開，什么沒有名字可以不計較，什么沒有娘親可以不追究，她要去娘京了！

「師父，你真好。」

百里夜殤：……

呵呵，上門找死，蠢上加蠢。

放在一年多以前，打死他都不會相信，一向明哲保身的自己會干出這種愚不可及的事。

毀了，全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