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這般緊握雙手，激動不已的場景，基本上沒有過。

柳如煙深深看她一眼，心里涌起憐惜。

可能是在教坊司吃了太多的苦吧，連性情都變了。

又或許是如今整個柳家也就剩她們姐妹倆了，算是相依為命，她才會這般激動不已。

思及此，柳如煙也反手緊握住她，眼里閃爍晶瑩的淚珠。

「阿姐，能再次見到你，真好。」

柳素纓點頭，拉著她在椅子上坐下，又問她這些年怎么過的，去了哪里，近況如何。

柳如煙一一作答，對於柳素纓這些年怎么過的，她卻沒有問出口。

身在教坊司，那便是虎穴狼窩，想想都知道過的什么日子。

說到最後，柳素纓問她為何要回涼京，以後有何打算。

柳如煙想了想，只說了部分，並未過多提及獨孤雪嬌和君輕塵。

她跟獨孤雪嬌的關系，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畢竟現在正是要緊的時候。

「我此次冒險回涼京，就是想帶阿姐離開這個魔窟。

阿姐放心，我會想辦法將你帶出教坊司，再找個無人認識的小地方隱居。

那時候你恢復了自由，找個疼你愛你的人，相夫教子，也能幸福地過一輩子。」

柳素纓聽她說要帶自己離開教坊司，神情驟變，急忙低下頭，很好地掩飾住。

她想了想，醞釀了一下用詞，才開口。

「煙姐兒，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可我並不想離開教坊司。」

柳如煙不曾想到她會這般說，有些楞，微張著嘴。

「阿姐，為什么？」

問完話，見她低頭不吭聲，趕緊抓住她的手，晃了幾下。

「教坊司就是人間地獄，為何還要繼續留在這里？」

她的表情完全是怒其不爭。

柳素纓任由她搖著自己，卻打定主意不願離開。

「我還沒報仇，不會走的！」

報仇？

柳如煙怔楞當場，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阿姐，我們……」

勸慰的話還未說完，柳素纓突然站起身，放開她的手，扭頭看向別處。

「我心意已決，不管你說什么，我都不會離開教坊司的。

若你此次來，是想勸我，那還是不要了。」

柳如煙看著她側臉冷硬的線條，眉頭緊皺，心念直轉，直至最後妥協。

「阿姐，若你有什么打算，千萬記得告訴我，不要一個人冒險做傻事，知道嗎？

不管什么時候，都要記得，你還有我，不是孤身一人。」

柳素纓眼底閃過感激，卻依舊沒有正眼看她，只點了下頭。

「我知道的，煙姐兒，你放心好了。」

因為這事的分歧，兩人之間的氛圍變了些，不像之前那般熱絡。

柳如煙又跟她說了會兒話，把要叮囑的事情說了一遍，這才起身告辭。

柳素纓把她送到門口，看著她的背影，袖子里的雙手緊攥，眸光十分復雜。

等到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野中，才轉身回屋。

剛把人闔上，整個人就靠在門板上，慢慢地下滑，直至坐在冰涼的地上。

柳素纓雙手圈住膝蓋，腦袋埋在雙膝之中，喃喃自語。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