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酒過三巡，歡樂過了，也就該面對一下現實了。砸吧了一下杯中的酒漿後，查理曼忽然便問道：「想來你們來到這里也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法蘭帝國現在什么樣，給我講講吧！」

林錚給查理曼的酒杯滿上，繼而說道：「酒都被侵蝕成這個樣子了，你覺得你的帝國還能好到哪兒去么？」

「已經有點兒預感了！」查理曼微微地點了點頭，「不過滅亡應該還不至於，羅蘭他們都還活著，就算沒有了我，至少維系法蘭帝國的存在還是沒什么問題的！」

「你倒是對羅蘭他們真有信心！」林錚笑道，「不過，也的確正如你所預料的一樣，法蘭帝國沒有滅亡，只是回到了你征戰之前的狀態而已，法蘭城被打爛了，如今成了一片生人勿近的死地，羅蘭他們扶植了你的族人成為新皇，定都羅蘭城，到目前為止，一切都還算穩定。」

聽罷，查理曼這就嘆了口氣，「人生啊——！」說著便灌了一大口酒，而後盯著在林錚肩頭上的倆閨女兒道：「現在才知道，有兒有女，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要是他能早點兒留下繼承人，那就算是他暴斃了，有羅蘭他們扶持保護繼承人，法蘭帝國也不至於分裂成現如今的模樣。

「兒子的話，你有一個哦！」

聽到林錚這一句話，本來有點兒醉醺醺的查理曼，頓時便清醒了，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思議地盯著林錚，「我有兒子了？我怎么不知道的？！」

聞言，林錚這就沒好氣道：「還大帝呢！兒子跟在身邊征戰了那么多年都認不出來，活該他不認你這老爹！」

查理曼聽得便有些風中凌亂，思緒一片混亂！不過，不愧是統一了世界的帝皇，很快，查理曼便理清了自己的思緒，吃驚地大叫道：「忒爾！？」

「哦——？！」林錚饒有興致地盯著查理曼，「你怎么會猜是他的？」

「廢話！」查理曼神色無奈地說道，「按照你的說辭，我兒子肯定是跟在我身邊立下豐功偉績的猛將，而我那些猛將里面，也就只有忒爾那小子最是神秘，一年到頭從不在我面前摘下頭盔，這樣我要是還猜不出來是他，我還當個什么皇帝！」

話音剛落，小默便忍不住道：「我說你啊！難道你就完全沒有想到過忒爾的母親嗎？」小默和忒爾也算是惺惺相惜了，在了解到忒爾的身世之後，便有點兒替他母子倆抱不平，查理曼虧欠他們母子太多了。

聞言，查理曼除了苦笑還是苦笑，還是林錚拉住小默道：「好啦！你就別埋汰這家伙了，忒爾母子倆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說著便望向查理曼，「不過醉得不省人事還能把人家姑娘禍害了，你也是夠可以了！」

「呸——！」琉璃鄙夷地拍了林錚一巴掌，「就你還好意思說人家呢！咱家大小姐都已經170歲了！」

林錚被說得有些訕訕，卻還狡辯道：「我那不一樣！」可惜，不管他怎么狡辯，還是遭到了眾人的鄙視。

看著被鄙視的林錚，查理曼倒是好受了一點點，隨即便陷入了回憶中。只要有了線索，再追溯起自己的回憶，很多的事情便會經不起推敲，於是他很快便在自己的記憶中找到了忒爾的母親。那是一個溫柔而有些靦腆的女孩，查理曼甚至還能繪制出她的容貌，這時候查理曼才發現，原來那一張帶著點兒靦腆的笑容，早就烙印在自己的記憶中，可是自己卻沉浸在征服天下的雄圖偉業中，而未能去留住那一份美好的回憶，最終任由著她在孤獨中枯萎逝去。

望向一臉感傷的查理曼，林錚忽然一巴掌便朝他肩膀上拍了下去，「人都不在了，現在再怎么懊悔也於事無補，好好考慮下當前才是正經的。」

查理曼又一次嘆息，繼而輕輕地點了點頭，隨即臉上便露出了遲疑之色。知道他的心思，所以沒等他開口，林錚便說道：「忒爾死了！不過也用不著這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死是死了，不過人還在，就在法蘭城那邊他的公爵府里面，只是換了一種存在方式而已。」

查理曼的神色緩和了不少，只是眼中依然難掩心疼之色，「那孩子，變成亡靈了？」

「是啊！九轉的墮落龍騎，強悍得教會都拿他沒辦法，在法蘭城遺址上那可是凶名赫赫！」說著林錚便是一笑，他並不覺得變成墮落龍騎有什么不好的，艾莉西婭還是巫妖王呢！不過是換了一種存在方式而已，只要人還是那個人，這就足夠了！

「另外，在你不知道的時候，你不只是當了老爹，還當了爺爺了！」

「爺……爺爺？」

在查理曼一臉驚愕中，林錚隨手便拿出來了一張照片，照片上面，便是忒爾一家子的影像。查理曼視若珍寶地將照片接了過去，看著照片上和自己極為相似的忒爾，眼中的淚水到底是控制不住的掉了下來，「如果我早一點兒知道的話……」

「早一點兒知道，也未必是好事啊！」林錚嘆息道，「佐瑪用你的鮮血制作了追魂蠱，要是忒爾的身份一早暴露，只怕早就完了！而事實上，他們一家子還是遭了秧，你那兒媳婦因為壞了孩子，從而吸引了追魂蠱的注意，差點兒直接一屍兩命，要不是忒爾處理得當，你這兒媳婦和孫女就沒了！」

「佐瑪——！！」聽林錚說完，查理曼的神色便有些猙獰了起來，那個狗東西，竟然還對他的後代下手，此刻查理曼真是恨不得將佐瑪碎屍萬段！

「先別發火了！那家伙現在也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想發火也得等找到那家伙了再說。另外，追魂蠱的事情我幫你隱瞞下來了，回頭見到忒爾了你自己可別多嘴！」

查理曼好不容易才按捺住了心頭的怒氣與殺意，長長地吐了口氣後便對林錚道：「謝了一平！」他自然理解隱瞞下追魂蠱的用意，只是一想到，自己不但沒有盡到當父親的義務，反而還害了忒爾他們，查理曼的心頭便堵得慌。摩挲著照片，看著照片中掛著笑容的兒子一家，查理曼便越發感到自責。

沉默了片刻，查理曼忽然凝視著白雅，問道：「我家孫女兒，叫什么名字？」

「白雅！」

「白雅啊！」念叨著孫女兒的名字，查理曼臉上便多了幾分溫柔，「真是個好聽的名字，就是這孩子長得單薄了些，實在讓人放心不下。是了，法蘭城都已經成了一片死地，那我孫女兒的食物怎么辦？！」

看著忽然就著急起來的查理曼，林錚伸手便將他按回了座位，「消停點兒，你家孫女兒可不是個普通的丫頭呢，用不著你操心！」

「什么叫不用我操心，你看這丫頭瘦的！」這會兒，查理曼已經完全進入了一個當爺爺的狀態了，看著著實讓人有些哭笑不得，頂著一張年輕人的臉，操著當爺爺的心，這氣氛果然相當詭異啊！

搖了搖頭後，林錚便將公爵夫人和白雅的狀況給查理曼講述了一遍，結果，這不說還好，一說查理曼更著急了，兒媳婦肚子里面竟然還有孩子，這不行！得立馬過去把人接過來，法蘭城都成死地了，哪里是一個孕婦該住的地方，再說孕婦的飲食護理那也是大問題，托賓那骨頭架子能干啥啊！必須得接回來，必須的！

再次按住急得團團轉的查理曼，這時候的查理曼，哪里還有一個皇帝的冷靜啊！

「知道你緊張，但事情也得一件件來！」林錚沒好氣地說道，「忒爾那邊有托賓照料著，短時間內肯定是不會出什么問題的！你想要將他們一家子接出來，我也能夠理解，但是在那之前，你有沒有想過把他們安置在哪兒呢？現在的法蘭帝國皇宮，可不是你們家的！」

「那我就拿回來！！」這一刻，查理曼終於露出了帝皇的霸氣，天下都是他打下來的，如今他要拿回屬於他的一切，誰敢不從！

林錚相信查理曼絕對能夠做到！只要他現身後登高一呼，羅蘭等人便會再次將他拱衛上大帝之位！但是，「不行！」

聽到林錚的話，查理曼的眼珠子便是一瞪，兩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會兒，查理曼這才消停了下去，繼而忿忿地說道：「等逮到那家伙，看我怎么收拾他！」是啊！佐瑪還藏在暗處呢，這個時候，實在不宜打草驚蛇，查理曼縱然有萬般不甘心，這會兒也只好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