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之後,曾榮又忙了起來,隨著天氣的轉暖,也隨著白晝的變長,她留在工坊的時間越來越多,眾人皆知她這段時日玩命似的趕工,誰也沒敢打擾她。
三月初三,上巳節這日上午,曾榮總算把這件常服趕出來了,把衣服交給柳春苗後,曾榮本想回宿舍去補一個安穩覺,再則,冬日的大毛衣服和厚棉服也該清洗歸整了,她一直忙著,堆在那有些日子了。
誰知曾榮剛把自己的被褥抱出來晾曬,柳春苗過來找她了,說是讓她跟著一起去見太後,正好給她放半日假去找阿梅玩。
「姑姑,我去合適嗎?」不知為何,曾榮預感有些不太好,不想去。
「有什么不合適的?多少人想要這個機會還沒有呢,你傻不傻?」柳春苗二話不說,拉著曾榮就要走。
「姑姑,今兒是上巳節,宮里會有什么活動嗎?」曾榮一邊走一邊問,她是怕又像二月二那日似的,又碰上那些不想見的人。
「放心,有什么活動太後也不會去參加的,她年歲大了,不愛湊這種熱鬧了。」
「你確定她不會去,別人也不會來她這?」曾榮不放心,又問了一遍。
「走吧,你以為皇上和皇後是你想見就見的,有人在宮里待一輩子都沒有見過皇上呢,你別不知足了。」柳春苗知道她的心病是什么,調侃了她一句。
這話一說,曾榮只能閉嘴。
約摸一炷香工夫後,曾榮和柳春苗站在慈寧宮門外,依舊是等太監進去通報後,她們兩個再進院子,也仍是有宮女來接過柳春苗手里的包裹,曾榮和柳春苗仍在院子里候著,所不同的是,這一次的宮女認識柳春苗,互問了聲好。
稍後,那位宮女出來了,向柳春苗招了招手,柳春苗帶著曾榮一起進了大殿。
曾榮沒敢抬頭,兩人也沒在大殿停留,跟著那名宮女進了東邊第一間屋子,一位頭發花白眉目慈祥的老太太正端坐在炕上,她面前的炕幾上擺著曾榮剛完成的常服,老太太的目光正盯著常服上的壽字研究。
見此,曾榮先咯噔了一下。
「奴婢尚工局女紅司掌事柳春苗叩見太後。」柳春苗跪了下去。
曾榮也跟著跪下去,也報了自己的名字。
「起來吧。」太後發話了,聽不出喜怒,很平靜。
曾榮待柳春苗站起來才跟著起身,沒敢抬頭,卻依稀感覺有一道目光落在她頭頂。
「啟稟太後,這位曾榮就是綉這件常服的綉娘,上面的壽字是她自己寫的,這種鏤空針法也是她自己獨創的,有不足之處還請太後指正。」柳春苗見太後打量曾榮,忙介紹道。
「啟稟太後,這字體不是奴婢寫的,因著奴婢才學有限,只會二十來個不同壽字的寫法,故而找覃姑姑幫忙了,這事奴婢忘了跟柳姑姑知會一聲,是奴婢的錯。」曾榮跪下去解釋道。
果然,女人的直覺是個好東西,可惜,她後悔又晚了。
難怪柳春苗非要把她帶來呢,原來在這等著她呢。
那些字體明顯跟曾榮之前綉的有所不同,明顯看著像是男人的筆體,柳春苗非要說是曾榮寫的,曾榮想不懷疑她的用心也難。
這是非要把她進慈寧宮的路堵死啊。
而曾榮之所以選擇說實話,是因為她懷疑這字八成是那位二皇子朱恆寫的,保不齊太後認識這字體,因而,才會盯著這常服上的壽字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