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車子停在醫院外，保鏢司機恭敬道：「秦少，已經到了。」

車窗搖下，一雙湛藍色的眸子在夜晚顯得格外的冷清與寂寥，渾身透著清冷的意味。他坐在後座一動不動，五官沒有露出絲毫情緒，冷風吹亂他的劉海，眼眸炯炯有神格外亮。安靜看遠處，握住搖開車柄的手指微微泛白，薄唇輕抿。

最終他還是打開車門，裹著風衣走進去。順著原路走到小湛原來的病房，人站在病房外，透過窗戶盯著床上的小人兒看。小臉好像更白了，安安靜靜睡在病床上，穿著病服，小小弱弱的一下狠狠撞擊到他心口，他摸心口，有些心疼，小湛，爹地來了。

打開病房的門，他輕輕走進去，目光盯著床上孩子的小臉不放，坐在床沿，目光柔和，指腹輕輕摸她的小臉，很滑讓他忍不住繼續，小湛，爹地來了，這些日子你想爹地么？他多想帶人帶走一走了之，想過很多次，可他還是沒有動手。如果有一天小湛知道真相，會怨恨他么？輪廓漸漸柔和起來。

睡夢中的小湛想到什么，忍不住囈語：「爹地！」

這兩個字秦若凡聽的清清楚楚，他心口一窒，眼底越來越溫柔，側目月光打在他輪廓，五官貴氣中帶著逼人的銳利。過了好半餉，他才起身離開，打開病房的門，就對上一雙深邃復雜的眼眸。

「你來了？」顧墨襲和他說話的口氣就像是很久沒見的朋友，裊裊的霧氣朦朧了他的輪廓，在白熾燈下讓人看不分明。

聽到他的語氣，秦若凡側目多看了他幾眼，輕輕嗯了一聲：「該走了。」清清淡淡的語氣聽起來像是沒有把任何事情放在心上，他看向顧墨襲：「以後我不會再違規，今晚應該算不得違規。」他忍不住嗤笑一聲。

顧墨襲掐滅煙蒂，扔在地上，用腳去碾，碾的粉碎：「行，那就走吧！」

他遠看秦若凡遠去的背影，眼眸幽幽各種復雜交織。轉身進病房門，坐在小湛病床床沿，輕輕摸她的小腦袋。

小湛朦朦朧朧醒過來，還沒有看清眼前的人，忍不住喊了一聲：「爹地！」

顧墨襲心口一跳，眼睛睜大，突然想到什么，嘆了一口氣。小湛這時候醒過來見眼前的不是她爹地而是其他人，有些悶悶不樂，抿著小嘴：「叔叔，小湛剛才夢到爹地來看我了。」

顧墨襲臉色一僵，安靜聽她說話。他從來沒想過秦若凡對小湛的影響會這么大。

小湛起身，顧墨襲小心翼翼把她扶起來，其實這些天她傷口好的差不多了，顧墨襲太擔心，讓小湛在醫院多住多觀察幾天。

「我真的感覺到我爹地來了，叔叔，你沒有看到我爹地么？」小湛小心翼翼的問道。

顧墨襲不想騙她，私心卻又不想告訴她。怕一告訴她，她就立馬跑到秦若凡面前，再也沒有他這個「叔叔」的位置。

小湛繼續說道：「每天晚上，小湛都和爹地一起睡覺，爹地會抱著小湛睡，給小湛晚安吻，還給小湛洗澡。」說到末尾，聲音里已經有了一些哽咽，她不是個愛哭的孩子，哪怕訓練過程中再疼她也不覺得疼，只要爹地在她身邊。

顧墨襲把人抱在懷里，低頭輕輕親在她眼睛上，小湛睜大眼睛眨巴眨巴盯著他看，眼睛里有些迷茫：「叔叔，你為什么也親小湛？」

「叔叔太喜歡小湛了。」他抱緊人，柔著嗓音說道：「以後爹地不在的時候，叔叔抱小湛睡，給小湛洗澡和晚安吻好么？」

秦湛目光很冷靜，可眼睛里還是有些心動，她太渴望溫暖太渴望被別人疼愛，可她怕她爹地傷心，她想搖頭又舍不得拒絕，其實她一直不討厭眼前這個叔叔，甚至每次和他呆在一起都有一種特別舒服的感情，很舒服甚至有些依賴，她不知道為什么眼前的男人對她這么好，還是說她和其他人一樣有什么目的？小臉抬起，認真揪著他看：「你的目的？」

小湛人雖然小，可舉止都有點秦若凡的影子，就連這時候的語氣都像及了，顧墨襲幾乎不敢置信這么小小的孩子竟然問出這么一句，人愣了好半響沒有說話。他覺得這個孩子大部分時候早熟的不可思議。她與其他孩子不一樣，不肯輕易相信別人。天生帶著防備。

顧墨襲說：「小湛，我的目的只不過希望你好！如果可以，今晚小湛可以把我當成爹地，好么？」最後一句他聲音明顯緊張和不穩，眼睛里充滿認真和小心翼翼。

小湛沉默了一會兒，氣氛太溫馨她舍不得拒絕，點點頭，閉眼開始睡，顧墨襲眼底閃過明顯的喜悅之色，掀開被子，抱著人躺在床上，讓小湛枕著他的胳膊，收緊手，讓她睡的舒服一些。時不時摸摸她軟軟的黑發。心里軟的像團棉花。

「小湛，喊一聲爹地好么？」

小湛睜開眼睛：「為什么？」

「算了，睡吧！」顧墨襲不想打破現在的氣氛。其實像現在一樣，他就很滿足了，今晚之後他算是打開了小湛的一點心扉，薄唇情不自禁彎起。這樣是不是代表小湛有些接受他了。

「哦！」小湛乖乖閉眼睡覺。

第二天，太陽從東邊升起，窗簾只拉開了一半，昨晚他睡的意外的很好，睜開眼睛看天花板才反應過來這是哪里，側臉看小湛的小臉，安靜睡的時候和平常的小孩子一模一樣，蒼白的小臉看起來讓人心疼。

小湛這時候也醒了，她睜開眼睛看到面前的男人，愣了一會兒，小臉愣神的樣子顯得特別的可愛。這些日子各種補品，兩邊臉頰又肥起來了，胖嘟嘟的樣子越發可愛，愣神之後立馬回神：「叔叔！」

顧墨襲勾起唇，笑了起來：「醒了？」

小湛覺得眼前的這個叔叔笑起來真的很好看，和她爹地一樣好看，經過昨晚，兩人明顯更親近一些。顧墨襲把人抱起來走進洗手間：「走，先刷牙去。」

顧墨襲舍不得把人放下，單手擠好牙膏親自給她刷牙：「張開嘴巴！」

牙刷伸進去小心翼翼又認真慢慢刷，小湛愣愣看眼前的人，她爹地從來沒有給她刷過牙，因為她爹地想要她獨立一些，大部分是她爹地沉默不說話，摸著她的臉一直看。她一直不明白她的臉為什么這么吸引她爹地。

顧墨襲讓小湛捧著水杯，先漱口，小湛聽話乖乖漱口，小臉也扯開笑容，依賴抱著他的脖子：「謝謝叔叔。」

「小湛永遠也別和叔叔客氣。」

湛言昨晚見兩父女睡在一起，也沒打擾兩人相處，今早過來，見兩父女的互動只覺得溫馨，唇邊勾起情不自禁的笑容。這是個好苗頭不是么？

「叔叔，小湛什么時候可以離開這里。」她不想呆在這里。

顧墨襲一下子拍案：「等小湛傷完全好了之後好不好？」

湛言把粥分兩大碗，喊里面兩父女出來吃飯。

顧墨襲今天心情不錯，小湛心情相比之前好了許多，聽到她媽咪的話，立馬漱口砸吧砸吧嘴巴：「叔叔，小湛好了。」

顧墨襲給她抹了嘴邊殘留的泡泡，抱著人走出去，見他乖寶坐床沿，眼底寵溺：「乖寶，來了？」

湛言接過小湛，嗯了一聲，讓她自己喝粥，顧墨襲端起粥，一勺一勺吹涼喂給小湛吃，湛言見她媳婦溫柔的模樣還真有些妒忌了，怪不得以前她對溪墨好，她媳婦每次都自個兒生悶氣。沒想到自己也有這么幼稚的心思，心里忍不住笑了起來。

「乖寶，你笑什么？」顧墨襲郁悶了，昨晚他沒有和他乖寶睡一起，他乖寶就沒有不習慣然後想他么？「昨晚睡的好么？」

墨襲注定想太多了，湛言再怎么樣也犯不著妒忌自己的孩子，要是換了其他女人，她說不定會忍不住吃醋。

湛言沒怎么注意墨襲郁悶的語氣，以為是普通問話，點頭：「不錯啊！」

顧墨襲眯起眼睛危險揪著他乖寶看，湛言抬頭看了他幾眼：「怎么了？」

顧墨襲埋頭抿唇：「沒事。」

等小湛吃完大半碗，打了一個飽嗝，湛言順手抹干凈小湛嘴邊的米粒，小湛乖乖躺在她媽咪懷里，抱著不放。

湛言讓墨襲喝完剩下的，她之前已經吃了，顧墨襲吃了一口，湛言開口：「這是我煮的，怎么樣？」

顧墨襲聽到他乖寶這句話，差點嗆了一口，睜大眼睛閃過震驚，湛言見她媳婦這個樣子，也知道自己以前根本沒有下廚，突然告訴她媳婦根本就像是在他懷里放了一個定時炸彈，驚大過於喜，不過今早之後，她覺得自己在廚藝上還是有些天賦的，顧母說了一下步驟，她按照步驟做的，自己嘗了一下味道好像還不錯，濃稠恰當。

顧墨襲低頭看這些粥是他乖寶親手煮的，捧著碗的手指收緊，吃的時候就像是吃什么山珍海味，途中墨襲怕他乖寶餓，兩人你一勺我一勺分著吃。親密的很。

「乖寶，真好吃。」今天他真是有福氣了。剩下的粥果然全部給他包了，一粒米粒都沒有剩，湛言自己看光溜溜的碗都有些誇張和無語了。按墨襲的說法，這是他乖寶第一次給他煮的，他當然要喝完。

「媳婦，爸媽打算讓小湛今天出院，我父親也是這個意思，兩老人老了，走路不方便，他們想多看看小湛。」

顧墨襲想了一會兒表示同意：「乖寶，我打算讓小湛熟悉b市，先讓她試著上幼兒園，小湛太小得多些玩伴，人估計也會開朗一些。」

湛言點頭：「好呀，這是個好主意。讓她多和同齡人交流交流。」

下午的時候，溪墨和小瑾過來一起接小湛回家。小湛聽到可以出院，小臉顯得特別興奮。

開車的時候，小瑾特意停在一家超市旁，給買了兩只冰淇淋。小湛瞪大眼睛盯冰淇淋盯了半天，一副小饞貓的樣子看的車里的人失笑，顧墨襲記住了原來小湛喜歡吃這個。給她撕開包裝，讓她吃。

小瑾一副邀功得意的樣子，看的其他人發笑。他自個兒手里留了一直冰淇淋，打算嘗嘗味道，溪墨好心情損他：「你這是幾歲，出門別告訴別人你是我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