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八章 入獄問罪(2 / 2)

貞觀大閑人 賊眉鼠眼 2593 字 2020-09-14

王樁茫然:「啊?我的事?我有啥事?」

「你沒事,我只好奇,所以想問問你臉上的傷咋回事?」

王樁閃過一抹尷尬之色,咳了兩聲,道:「昨晚起夜,天太黑,撞門上了。」

李素悠悠地道:「臉撞門我能理解,只想請問你,你家門板的形狀到底多奇葩,居然能把臉撞得如此色彩斑斕,美不勝收……」

王樁老臉一紅,索性一跺腳:「好了!我婆姨揍的,咋樣?」

「你婆姨為啥揍你?」

王樁嘆了口氣,一臉困頓苦悶的憂傷表情,低聲道:「這不,冬天了嘛,地里不播種不收割的……」

這下輪到李素愕然了:「你婆姨揍你跟庄稼有啥關系?」

王樁臉頰抽搐了一下:「流年不利,沒事在她面前晃悠了一下,而她,閑著也是閑著,也就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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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後的第一場雪還沒停,貞觀十四年臘月初九,長安城西面延平門外,徐徐行來一支騎兵。

騎兵大約二百余人,為首之人四十多歲年紀,渾身披甲,頜下青須半尺,面色沉靜,雙目如電。

離延平門尚距五里時,此人忽然單臂高舉,喝道:「下馬步行!」

二百余人一聲不吭下了馬,牽著馬兒朝城門躑躅而行。

寒風裹挾著雪片漫天飛舞,風刺骨,雪亦刺骨。

一行人走到城門外時,赫然發覺城門正中佇立著一位中年宦官,身著絳紫長袍,頭戴黑色籠紗帽,神情冷漠地盯著徐徐行來的二百余騎,肩頭和紗帽上堆積著厚厚的白雪,顯然已等候多時。

見眾人走近,宦官揚聲道:「有旨意,陳國公,陳州刺史,交河道行軍大總管侯君集跪聆。」

為首之人正是從西域班師回朝的侯君集,領軍回到關中道後,便下令兵馬駐扎長安城百里外,而他則領著二百親衛回長安。

見宦官揚聲高喝,侯君集和身後的二百親衛二話不說便跪在冰冷刺骨的雪地里。

「臣,侯君集接旨。」

宦官滿意地點點頭,停頓片刻,吐氣開聲道:「交河道行軍大總管侯君集奉詔西征,橫掃西域,揚我大唐國威。甚善!然,西征府兵軍紀糜爛,暴戾成性,征伐高昌不臣之時竟悍然屠城。殺戮都城百姓三日不絕,終致高昌都城赤血遍地,百里不聞人聲,此殘虐之舉,敗我大唐聲名。毀我上國清譽,主帥侯君集當領全責,擔治軍無方之罪,另查,我西征軍屠高昌都城時,侯君集令親衛數百封閉高昌王宮,廢其宮室,破其國庫,大肆斂財以肥己,惡劣行徑尤令朕心寒。著令撤去侯君集大總管之職,除甲卸盔,剝去官衣,拿入大理寺嚴加查問!」

宦官宣完聖旨,侯君集身後的二百親衛忽然挺直了身子,空氣中頓時殺氣彌漫。

宦官大驚,嚇得急退三步,指著沉默不語的侯君集顫聲喝道:「侯君集,爾欲違旨造反不成?」

侯君集扭頭朝親衛惡狠狠掃了一眼,然後以頭觸地。伏首大聲道:「臣,侯君集辜負聖恩,愧對陛下,臣願領罪。」

宦官驚魂方定。陰沉地看了他一眼,揮了揮手,陰暗的城門甬道內忽然出現一隊羽林禁衛,上前將侯君集的鎧甲頭盔卸去,又剝掉了里面穿著的紫色官袍,再給他戴上一副鐐銬。一行人押著侯君集進了城。

當初李素領著百名傷殘老兵回到長安,李世民於鬧市中接連三道聖旨封賞,滿城百姓禮贊,風光之甚,大唐立國從未見聞。

同樣是得勝還朝,論功績甚至比李素更高,橫掃西域,諸國未能與敵的大將軍,還沒走進大唐都城彰耀功績,卻被拿問下獄,成為階下囚。

截然不同的待遇,給了長安城臣民們極大的震撼。

…………

侯君集被拿問的消息很快傳揚開來。朝野和市井皆議論紛紛,各執一詞爭論不休。

爭論的焦點在於侯君集到底該不該被問罪。

這是一個很大的話題,侯君集及西征大軍高昌屠城的行徑嚴重挑戰著大唐臣民的價值觀。

有的堅持認為侯君集無罪,因為高昌國失臣禮在先,兩軍對壘便是戰爭,戰爭從來都是殘酷無情的,青史里面提一句「某某破城,斬首多少級」等等,所謂的「破城」,破的不是敵人的城牆,而是屠殺,而所謂的「斬首」,斬的也不一定是敵人的軍隊將士,里面或許大部分都是百姓,大唐立國開始,李靖李績程咬金這些名將誰沒有破過城?唐軍攻占敵人城池後,誰沒有默許過軍隊屠城甚至搶掠?

大家都干過這樣的事,為何偏只侯君集因此而下獄問罪?

所以,侯君集入獄的消息傳開後,長安城內不服者,異議者至少占了半數。

這是個民族自信心無比強大的年代,無論大臣還是百姓,對唐軍的戰斗力幾乎已是盲目到病態般的信任,民族自信心一旦膨脹,漸漸就會變了味,變得自負,不可一世,漸生驕縱。

高昌是異國,是敵國,對大唐失了臣禮,甚至舉兵攻打過大唐的西州,蠻夷小邦犯我在先,我大唐順應天命,王師征西以伐不臣,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攻破敵人的都城,殺了一些敵國的百姓,有什么問題?勝利者有權處置自己的戰利品,高昌都城里的任何東西都是唐軍的戰利品,從金銀財寶到百姓,自動淪為大唐所有,我處置自己的戰利品有什么不對?

朝堂民間吵吵嚷嚷,因侯君集入獄一事鬧翻了天。

…………

太平村。

王直笑著把侯君集入獄一事當成趣聞告訴李素時,李素的神情有些沉重。

「爭來爭去,最終決定侯君集有罪與否的人,終究還是陛下。」李素嘆息搖頭。

「陛下會治侯大將軍的罪嗎?」

李素沉默片刻,緩緩道:「必然會治罪的,只看輕重與否。這件事鬧得太大了,侯君集不治罪,陛下無法服眾,主要是無法服異國番邦的眾。」

王直斂了笑,若有所思道:「難怪侯君集被拿入大理寺的當日,高昌國的使節便跪在太極宮前嚎啕大哭,國都被滅了,那位使節的腰桿還挺得筆直,不停高呼請陛下為高昌國無辜傷亡的百姓做主……不僅如此,那使節倒也靈醒,一個人哭求還不夠,拉了十幾位大唐鄰國的使節一同跪在太極宮前大哭,跪了整整一天一夜,一口一聲『天可汗陛下』叫得特別響亮……」

李素嘆了口氣,道:「如此,陛下愈發騎虎難下,侯君集被治罪已是鐵定的事了……」

王直盯著他的臉,道:「你似乎……有些傷懷?」

李素嘆道:「畢竟侯大將軍橫掃西域,也算為我報過仇了,我算是間接承領了他的恩惠,如今我風光封侯,而他卻落得鋃鐺入獄,教我怎能不傷懷?」

王直嘆息搖頭,隨即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驚怖地道:「你不會想把侯大將軍救出來吧?此事干系太大,你可別犯傻惹怒了陛下!」

李素飛身踹了他一腳,沒好氣道:「當我跟你兄長一樣傻嗎?這事是我能摻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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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5000字大章,懶得分章了。。就醬紫。。。(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