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荷聞言只好躬身領命。
李承乾深吸了口氣,緩緩環視面前的幾人,這些人便是他起事的班底了,若事成,他們將來必然位列新朝三公,爵貴王侯,若事敗,便是跟隨自己赴黃泉的下場,不管他們的才能如何,總之,他們與自己已緊緊綁在同一條船上了。
站起身,李承乾的目光已是一片殺意,還帶著幾分病態似的瘋狂。
「諸卿,大丈夫建功立名,當從險中取,今夜大雨必是天公助我,且隨我手提三尺青鋒,試問鼎重幾何,英雄何覓!」
正殿內,所有人的情緒紛紛被點燃,齊聲道:「必為殿下效死!」
眾人散去,李承乾獨自坐在殿中,為自己斟了一杯酒,端杯的右手卻在微微顫抖,不知是興奮還是害怕。
一道身影從殿後屏風處轉出,稱心靜靜看著李承乾的背影,淚如雨下。
「殿下……」稱心幽幽嘆息。
……你終歸還是走了這條路!
李承乾頭也不回,哈哈笑道:「稱心,天色不早,你且安睡去,今夜孤不陪你了,等你一覺睡醒,或許有個極大的驚喜等著你,哈哈……」
稱心眼淚流得更急,卻仍乖巧地嗯了一聲,卻遲遲不曾動彈,只是痴痴地盯著李承乾的背影,仿佛要將他的每一個角度的模樣都深深印刻在腦海中。
今夜此刻,恐怕便是訣別之時了吧。
…………
…………
半個時辰後,天色已是深夜。
東宮後花園的叢林里不知何時冒出一群穿著黑衣的漢子,大約二百來人,為首的正是李承乾的貼身禁衛紇干承基,二百多人同時在叢林里鑽出身子,卻沒發出任何聲音,眾人單膝跪在濕軟的泥地上,蠶豆般的急雨滴落時的噼啪響聲完全將眾人的動靜掩蓋住了。
這是個平靜的夜晚,與往常的每一天並沒有任何不同,至少對東宮值守的將士們來說確是如此。
漆黑的夜色里,紇干承基面容冷峻,抬頭看了看天色,然後狠狠一揮手,二百余黑衣漢子紛紛散開,隱入無盡的夜色中。
很快,東宮內外傳出一道道悶哼倒地的聲音,紇干承基站在花園中間不言不動,眼睛半闔,不知過了多久,一名黑衣漢子匆匆趕來,抱拳低聲道:「東宮內所有的皇帝眼線耳目已全數剪除,屬臣張玄素,於志寧等人已回家,余者皆已伏誅。」
紇干承基神情平靜地點頭,顯然這個結果在他的意料之中。
「趁雨勢甚大,馬上清除東宮巡衛,伏擊值守府兵,正門交由常迎望將軍率兵奪取,一個時辰內,東宮要徹底掌握在太子殿下手里。」
黑衣漢子凜然領命,轉身離去。
…………
東宮正門。
門口宮燈高掛,將正門外空曠的廣場照得亮如白晝,廣場外的任何動靜皆盡收眼底,萬無一失。
門口約五百人的巡夜府兵正在各自列隊來回巡梭,滂沱的雨夜里,雨點拍在將士們的鎧甲上,寒氣愈發沁入骨髓。
遠處南面傳來整齊的腳步聲,巡夜的府兵一愣,接著神情緊張起來。
一名火長拔刀指住來處,大喝道:「東宮禁地,何人擅闖?」
夜色里傳來一記冷哼,一名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披戴盔甲,緩緩走出,他的身後緊跟著兩千余名全副武裝的將士。
巡夜的火長一呆,待看清來人的模樣後,急忙行禮:「拜見常將軍。」
來人正是常迎望,左率衛右郎將,剛代中郎將暫領左率衛,東宮所有的防衛皆歸常迎望統領。
見頂頭上司到來,火長神情恭敬又帶著幾分疑惑。
這里可是東宮,常迎望無緣無故帶著兩千多兵馬跑到東宮正門來,而值守的袍澤們卻沒聽到任何兵馬調動的指令,這可就透著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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