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一章 博取功名(1 / 2)

貞觀大閑人 賊眉鼠眼 3341 字 2020-0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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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外女主內」也算是傳統習俗的一部分,這種習俗從原始社會一直延續到現代社會。

夫妻各司其職自然是好事,有利於家庭團結穩定,然而一內一外難免產生了隔閡,丈夫不懂油鹽醬醋,妻子不懂家國天下,漸漸的,夫妻之間的共同話題交集部分已越來越少,最終夫妻二人忙了一天鑽進被窩里,除了行房以外竟無半點交流,家庭的氣氛不知不覺間便陷入了沉默和壓抑。

自從李素被封縣公後,許明珠的壓力越來越大,她發現夫君的地位越高,心里想的事情也越來越多,裝的東西也越來越深遠,深到她已無法理解,甚至連附和都很吃力,敏感的她漸漸發覺夫君這兩年做的事情越來越多,可讓她知道的卻越來越少,往往某件事情鬧大了,天下皆知了,而她才是最後知道的人。

甚至於,夫君無論謀劃任何大事小事,府里那位武姑娘都能直接參與,而她,卻只能站在門外,幽怨地看著他和她密語籌謀,自己卻從來無法插一句話。

這些還是其次,最令許明珠揪心的是,與李素成親好些年了,如今的她已二十歲出頭,可至今卻沒能為李家生下一男半女,在這個重視香火傳承的年代里,女人無所出便是天大的罪過,雖說皇帝陛下給李素升官晉爵時沒忘給她不斷提升誥命品級,可是許明珠心里仍然沒有安全感,誥命品級只是空中樓閣,「無後」卻是一個隱形的炸彈,她太害怕自己不能生育,更害怕夫君因為無後而與她疏離,甚至最後以「無後」為由將她休了。

許明珠最近的落落寡歡皆因此而起,夫君晉爵縣公固然榮耀,可對她來說,這種不安全感卻隨著夫君的地位升高而愈發懼入骨髓。

直到今日此刻,夫君牽著她的手,漫步後院池塘娓娓而談,從家中未來的長遠規劃布局,說到朝堂國事,逐個品評皇帝陛下的諸多皇子,將他們的優缺點細細掰數,哪個皇子背靠哪位重臣,身後是隴右或山東哪家門閥的勢力支撐,宮里哪位娘娘在陛下面前得寵,這位娘娘生的皇子爭嫡東宮的勝算幾何,自己為何拒絕魏王的拉攏,在如今表面平靜實則暗潮洶涌的朝堂里如何自保,如何站隊,為什么唯獨與晉王殿下走得如此近……等等。

說實話,李素今日說的這些,許明珠大部分聽不懂,從他嘴里吐露出來的人名有些她連聽都沒聽說過,更遑論夫君後面說的所謂「時機」「火候」,夫妻二人手牽著手沿著池塘走了好幾圈,許明珠一路卻如同聽天書一般,一臉懵懂茫然的表情。

然而,盡管聽不懂,許明珠一直以來自卑惶恐的心卻莫名變得安寧祥和,聽著夫君語氣低沉緩慢地說著他的想法,他的謀劃,許明珠美眸漸漸放出了光亮,紅艷的嘴角勾起一抹動人的弧度,笑意越來越深,滿腹心事不知不覺間竟消弭殆盡,不復存在。

終於……走進了夫君的世界。

夫君的世界復雜詭譎,她不懂,但她知道,這是個非常精彩的世界,夫君推開了通往這個世界的一扇大門,含笑站在門口,執子之手,溫柔地邀請她放眼俯瞰,指點天下豪傑英雄。

「夫君……」

許明珠忽然打斷了李素的話頭,撲進了他的懷抱放聲大哭。

輕撫著她的頭,李素笑道:「莫哭了,叫下人們看見,你這當家主母日後威信何存?」

「這兩年夫君我太忙了,說是懶散淡泊,可還是不可避免地陷入了爭名奪利里面,有些是我想做的,有些是時勢逼著我不得不做的,總之,終究忽略了夫人你的感受,讓夫人受委屈了,以後夫君不會再犯這種錯。」

許明珠慌忙搖頭,哽咽道:「是妾身無理取鬧了,夫君莫怪罪。這些年夫君忙碌奔走都是為了咱們這個家,妾身從嫁過來第一天便知道,夫君是個做大事的人,也是世上最孤獨的人,夫君的委屈沒人心疼,卻還要反過來安慰妾身,不但要籌謀國事,與權貴爭斗,回到家里也不能省心,還要分神照顧妾身的感受,夫君已經做得足夠好了,反而是妾身……做得太失職,妾身想死的心都有了。」

李素笑道:「罷了,這里只有你我夫妻二人,就用不著互相自我批評了,話說回來,夫人閑在家里胡思亂想終歸不太好,所謂『無聊生禍患』,我得給夫人找點事做,剛才我說過嶺南,隴右等地買地建庄置產業,還有整合咱家幾個作坊,由丈人出面代理等等事宜,我便全部交給夫人了,不管男人女人,日子過得忙碌一點才充實……」

許明珠用力點點頭,臉上綻出燦爛的笑,顯然非常樂意接受李素交給她的工作。

溫馨的沉默過後,許明珠咬了咬牙,抬起頭看著李素,神情毅然決然地道:「夫君還是娶一房媵妾吧,妾身知道你心里只有我和……東陽公主,可公主不大可能被陛下賜婚,夫君身邊也需要多幾個女人幫襯,噓寒問暖也好,幫夫君籌謀國事也好,夫君已是縣公,終歸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單打獨斗,既然無法迎東陽公主進咱李家,依妾身看……」

許明珠咬了咬下唇,遲疑地道:「依妾身看,咱家那位武姑娘……似乎不錯,不但模樣迎人,而且足智多謀,夫君將她收進房,徹底攏了她的心思,教她往後一心一意為咱家出謀劃策,有她在夫君身邊,對夫君來說終歸不是件壞事……」

李素一個趔趄,差點一頭栽進池塘里。

古怪地注視著她,李素吃吃地笑道:「把武姑娘收房?夫人,你這主意實在是……夫人啊,你這不是幫我,是在折我的壽啊。」

不知想到了什么,李素神情忽然一肅,眼中露出一絲殺機:「夫人為何突然說起將武姑娘收房?莫非她平日在你耳邊有意無意吹了什么風?」

此刻李素面色陰沉,目光里殺意閃現,許明珠嚇了一跳,李素這陌生的模樣她從未見過,驟見夫君忽然變臉,她不由得打了個冷戰,情不自禁往後退了一步,盡管明知李素如此神情針對的並不是她,可她還是打從心底里冒出一股寒意。

「沒,沒人吹風,夫君莫誤會,是妾身自己的念頭,畢竟武姑娘這兩年對夫君助益良多,可是……再有助益,她終歸不是咱家的人,不給她一個實實在在的名分,保不齊日後會與夫君生了二心,所以妾身想……」

聽到不是武氏在背後興風作浪,李素陰沉的表情終於漸漸緩和。

在李素的心里,這個家是他最重視的,也是他寄托余生的一方凈土,所以絕對不能容許任何人把自己的家添加明爭暗斗的氣氛,哪怕未來的女皇也不行,否則李素不介意再次改變歷史的軌道,把未來的女皇扔進井里活活溺死。

防備都來不及的一個女人,許明珠居然動了心思將她收進房,李素實在不知該如何評價她的天真爛漫。

沉默半晌,李素緩緩地道:「夫人啊,你這是要謀殺親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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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位高了,李素的德行卻沒變。

性格是刻入骨子里的東西,無論物質條件再好,地位再高,懶散就是懶散,只要天沒塌下來,世上就沒有任何事值得李素稍微勤快一點,對他來說,躺在床上翻個身都嫌費勁,每天過著吃飽了睡,睡醒了吃的日子,跟豬圈里的豬一樣,除了外形比豬英俊一點外,基本沒太大區別了。

當然,李素不可能總躺在家里吃吃睡睡,偶爾也出門溜達一圈,河邊釣魚,上山捉野兔,道觀里調戲公主道姑,或是跟王家兄弟聊聊人生。

春暖花開,萬物復蘇。河里的魚自然也復蘇了。

金燦燦的陽光灑在涇陽河面上,波光粼粼如鏡,河灘邊的青草隨著溫柔的春風,慵懶搖曳地伸展著舒服的懶腰。

李素坐在河邊,一根長長的釣竿平懸在河面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等待魚兒咬鉤。

一人一竿,獨釣春江。

明明一幅可以入畫的畫面,被王家兄弟破壞了。

「釣了多少?」王直搶先把李素身邊的魚簍抓過來晃了晃,見里面空盪盪的一條魚都沒有,於是不屑的撇了撇嘴:「釣多久了,啥都沒有,手藝太差了。」

李素慢吞吞地扭頭,瞥了他一眼,沒吱聲。

王樁也湊過來看了看,然後大大咧咧地道:「李素,你釣魚的法子不對,來,我教你……」

說完王樁轉身尋摸了一根筆直的樹枝,將樹枝的一頭用刀削尖,然後撲通跳進河水里,盯著河面沒多久,猛地將尖銳的樹枝刺出,一條肥嫩的鯉魚被釘在樹枝上,不甘心地垂死掙扎。

「看見沒?這才叫捉魚,一上午能捉十多條,回家燉了湯夠你家吃兩天,美很。」

王直熱烈鼓掌,為王樁的精湛刺魚手藝大聲叫好,王樁半截身子站在河水里,得意洋洋地朝李素飛了一記炫耀的眼神,靜謐幽雅的河邊頓時熱鬧得跟戲園子似的,優雅頓時化作三俗。

李素臉頰抽了抽,不得不收回了釣竿,無奈地喃喃嘆了口氣:「倆殺才!」

大好的風景全被倆二貨煞得干干凈凈,檔次蹭蹭的掉了一大截。

「你倆來找我有事嗎?有事快說,說完趕緊從我眼前消失。」

王直湊到他身邊道:「我們剛來咋就趕我們走?你有事?」

李素嘆道:「我沒事,只是今日出門之前我看了看黃歷,上面說我今日只宜釣魚,不宜跟人來往,尤其是某兩位姓王的咋咋呼呼的人,更要避而遠之……」

王樁憨傻得可愛,聞言懵懂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說兩位姓王的莫非是指我們?」

「雖然答案很殘忍,但……沒錯,確實是指你們。」

相比之下,王直倒是聰明多了,滿不在乎地拉了拉王樁的袖子,道:「兄長莫信他,來,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