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別離(1 / 2)

帝王攻略 語笑闌珊 2991 字 2020-0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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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別離】你要回來

這一嗓子聲音極大,不僅是院中的人,就連昏睡中的段白月也醒了過來。

只是醒歸醒,卻沒有睜開眼睛。

身側楚淵披上外袍,匆匆往外走。聽到屋門被掩上的聲音,段白月方才睜眼看著床頂,像是在想什么事。

段瑤站在院中,氣喘吁吁。

「拿到了?」南摩邪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從隔壁沖過來,甚至連鞋都只穿了一只,一看便知非常惶急。

「是。」段瑤從懷中掏出小瓷瓶,「就是這個。」

「快些給我。」在楚淵伸手之前,南摩邪便搶先一步將東西拿到手中——畢竟是冒充的,總歸不好過分示人,能藏還是藏起來好。

「是天辰砂?」楚淵問。

段瑤點頭,後頭又搖頭:「說不准。」

楚淵道:「是從何人手中拿到?」

段瑤這回答得干脆:「白眉仙翁。」

楚淵道:「先前從沒聽過這個名字。」

沒聽過就對了,下午現編的。南摩邪打開瓶塞聞了聞,道:「先取一些服下試試看。」

楚淵疑慮:「連此物是什么都不確定,當真能試?」

「皇上不必擔憂。」南摩邪道,「白眉仙翁與西南府素無仇怨,這回也是為了與我做一筆買賣,方才願意獻出此物。況且即便是試葯,我也會做足完全准備,斷然不會拿我那徒弟的性命冒險。」

話說到這份上,楚淵只有點頭。

南摩邪拿著小瓷瓶進了卧房。

楚淵原想跟進去,卻被段瑤叫住,道:「師父療傷的時候,不願有外人打擾。」

南摩邪及時反手關上屋門。

楚淵站在院中,半晌也沒說話。

他先前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一直心心念念想要找的天辰砂,會這么輕輕松松就出現。只是解葯雖說找到了,卻並無一絲如釋重負之感,反而覺得更加沒底了些。

段瑤站在旁邊,初時也不敢出聲,只是一直小心翼翼看著他,後頭實在擔心他會胡思亂想,方才道:「其實這么多年以來,西南府派了不少人在外頭找天辰砂,天南地北大漠海外,這回若當真是,也算功夫不負有心人。」

楚淵回神,點頭道:「小瑾也曾說過,找此葯全靠緣分,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能在街邊的小鋪子里無意中找到。」聲音很低,更像是要說給自己聽,或許那真的是解葯呢,畢竟找了這么些年,也總該找到不是。

「吉人自有天相。」段瑤道,「哥哥會沒事的。」

楚淵勉強笑笑,道:「嗯。」

屋內,段白月問:「這到底是何物?」

南摩邪道:「雞糞。」

段白月果斷將瓶子塞回給他。

「先將它服下。」南摩邪從袖中取出兩枚葯丸,「能讓你的脈相在這幾日稍微平穩一些。」畢竟若服下了所謂「解葯」,一點好轉都沒有也不像話。

段白月道:「此行虧得是有師父。」

「只盼著你能安然渡過此劫。」南摩邪道,「瑤兒今日已經派人傳信去了追影宮,估摸著小五會比我們先一步回西南府。」

「這么些年,我這做哥哥的沒替他做過什么,倒勞煩他替我做了不少事。」段白月嘆氣。

「你若能有小五一半好命,便該謝天謝地了。」南摩邪拍拍他的腦袋。一個苦兮兮了二十來年,身不由己做著西南王,中毒中蠱不說,心上人還遠在千里之外,連一同走在街上都不成。另一個打小就逍遙自在,憑自己的心願去了追影宮,娶了個好姑娘做媳婦,頭年就得了雙胞胎胖兒子,身強體健高大俊朗。這般兩人排在一起,任誰看了都忍不住要同情左邊那個。

段白月微微閉著眼睛,待到氣息穩了之後,道:「好了。」

「這最後一場戲,做足一些。」南摩邪叮囑,「莫要讓他再牽掛了。」

「自然。」段白月笑笑,「這種事何勞師傅費心。」

也是。南摩邪一邊開門一邊想,只怕就算還剩最後一口氣,也會一臉深情說無妨。

戲班子里都這么唱。

「如何了?」楚淵急急上前。

南摩邪道:「似乎果真是解葯。」

「當真?」段瑤先欣喜若狂起來,畢竟排練了十幾回。

南摩邪道:「脈相平穩了許多,心口刺痛也退去不少。只是畢竟金蠶線在體內太久,多少傷了根基,此番驟然除去反而不適應,還是要快些回西南冰室休養才是。」

「那也好啊。」段瑤道,「只要能治好金蠶線,其余一切都好說。」

「進去看看吧。」南摩邪側身。

楚淵往里走,段瑤也趕緊跟上,卻被師父一把拖住:「你湊什么熱鬧。」

段瑤胸悶,怎么就說是湊熱鬧呢,難道不該是關心哥哥。

南摩邪替兩人掩上房門,然後拎著小徒弟到院中,小聲埋怨:「平日里一天到晚包著眼淚,關鍵時刻也不擠兩滴充充樣子。」也好表現得更加欣喜若狂一些。

段瑤心想,我哥又不是吃了什么好東西,險些吃了雞屎,這種事鬼才能喜出來。

段白月靠在床上,笑著沖他伸手。

「你怎么樣?」楚淵坐在床邊。

段白月道:「好了許多。」

楚淵握過他的手腕試了試脈相,又將耳朵貼在他心口,聽一下又一下的心跳,半天連眼睛都沒眨。

段白月失笑,伸手揉揉他的頭:「這回可真像個小傻子了。」

「似乎當真比先前平穩了些。」楚淵看著他,「真的是天辰砂嗎?」

段白月道:「應當不會有錯。」

楚淵道:「你沒事就好。」

「就算解了金蠶線的毒,也還是要先回西南。」段白月道,「閉關練功短則一年,長了或許會更久。我不在的這段日子,段念會一直留在王城,你隨時都能找他。」

楚淵搖頭:「都說了,不必留人保護我。」

「可不單單是為了保護你,也是為了能讓我安心。」段白月道,「段念打小就在西南府長大,也沒去過幾個繁華的地界,此番正好有個理由,讓他在大地方過兩年奢靡的好日子,你可不准虧待他。」

楚淵推推他:「嗯。」

「好了,再親一個。」段白月道,「而後便回行宮吧,我可不想讓你見著我被封住的模樣。」

楚淵道:「被封在蠟殼中,又有何模樣可言。」

段白月道:「那也不成。」

楚淵笑,捏起他的下巴,湊近吻了過去。

段白月伸手環住他的腰肢,將人拉到自己懷中,唇瓣緊緊貼合在一起,舌尖在彼此齒間劃過,帶著熟悉的甜與安心。

這個吻比以往任何一次親昵都要久,想到即將要來的分別,便恨不得時間就此停止,片刻也不要再流逝。

段白月將人放開,又湊近輕輕吻了吻他的額頭。

楚淵看著他,心隱隱抽疼。

「好好照顧自己。」段白月拇指蹭過他微紅的眼眶,「別再整晚整晚待在御書房,身子是自己的,吃飯要吃肉,別再為了西南與那些老頭起沖突,愛罵便讓他們去罵,個個一大把年紀了,也活不了幾年,你說是不是?」

楚淵別過視線,道:「好。」

「回去吧。」段白月道,「再晚一些,回去也該天明了。」

楚淵湊近抱住他,下巴抵在肩頭,雙臂收得很緊,半天也未說話。

感受到肩膀上的濕意,段白月拍拍他的背:「先前都說好了,聽話。」

「我等你回來。」楚淵嗓音沙啞,「多久我也等。」

聽著他顫抖的聲音,段白月死死掐住手心,過了許久,才道:「好。」

「你要回來。」楚淵又重復了一回,也不知是在說給誰聽。雖說已經找到了天辰砂,金蠶線的毒已解,余下的事也不嚴重,卻總覺得一顆心懸在半空,下頭不是深淵,而是刀尖利刃,稍有不慎便是鮮血淋漓。

心里疼到幾乎窒息,段白月使出全身的力氣,幾乎要將人揉碎嵌入骨骼。

「嗯。」

南摩邪在外頭來回走,時不時看看天色,心里連連嘆氣。現在就算看起來沒事,那也是一堆葯與銀針堆出來的,若是再拖下去,萬一金蠶線又蘇醒過來,可就難糊弄了。思前想後,還是硬起心腸去敲門。

「回去吧,路上小心。」段白月用拇指抹掉他的眼淚。

楚淵站起來,想說什么,卻也不知自己要說什么,心與命都在面前這個男人身上,還能再如何。

段白月笑笑:「乖。」

楚淵閉上眼睛,轉身大步出了門。跨過門檻之時,險些被摔倒。

「皇上。」四喜慌忙上前扶住他。

段瑤偷偷摸摸關上房門,免得哥哥又吐血被發現。

「皇上不必擔心,回西南是療傷,又不是為了其余事。」南摩邪道,「現在看著嚴重罷了,可習武之人,誰還沒受過幾次傷,是不是?」

楚淵點頭:「有勞前輩。」

「回去吧。」南摩邪道,「山里冷,別著涼了。」

楚淵最後一次回頭看了眼那緊閉的屋門,四喜替他披上披風,一道出了小院。

南摩邪全身都是冷汗,膝蓋一軟,險些坐在地上。

演戲這差事,可當真比殺人還要累。

段白月的狀況倒不見有多糟糕,依舊靠在床頭,看著前頭出神。

段瑤推開門。

「走了?」段白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