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第 187 章(1 / 2)

帝王攻略 語笑闌珊 4391 字 2020-0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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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西南府的侍衛聽到動靜,從四面八方趕去山中救援。楚淵拿過一邊的衣服替段白月穿好,問:「他一直在西南府中?」

「上次見面還是在王城。」段白月道,「雖說此人不學無術,咋咋呼呼腦子也不夠用,可若沒有他,只怕我也不會發現你身上有月鳴蠱,所以當時便給了他一筆銀子,讓他回老家好生過日子。」

「這可不像好生過日子的架勢。」楚淵揚揚下巴,「喏,來了。」

「賢侄!」屠不戒鼻青臉腫,頗為狼狽。

「出了什么事?」段白月問。

「回王爺,這位大師是遇到了毒蜂群。」侍衛道,「已經驅散了。」

「先回府上些葯吧。」段白月搖頭,「那是嬸嬸養的金針,再過半個時辰,神仙也難救。」

屠不戒聞言魂飛魄散,也顧不得再訴苦,趕緊跟著侍衛一路回了西南王府。楚淵蹲下用手撩了撩溫泉,道:「走吧,我們也回去。」

「不看皇後沐浴了?」段白月問。

「有了方才那聲鬼哭狼嚎的救命,什么興致都沒了。」楚淵趴在他背上,懶洋洋道,「不想走路,你背我。」

段白月拖住他的身體,帶著一起晃晃悠悠往回走,順便嘆氣:「還以為當上了皇後,便能每天都坐八人大轎到處逛。」沒曾想,居然還要背皇上。

楚淵笑,捏住他的耳垂扯了扯。

金嬸嬸花了一個多時辰,方才將屠不戒身上的毒針挑干凈,塗上葯膏之後滿臉漆黑,看著頗為滑稽。段瑤聽到消息,也跑過來湊熱鬧,見著後心里直呲牙,怪不得他哥不讓他嫂子來,的確有礙觀瞻。

「前輩找本王有事?」段白月拉過一把椅子坐下。

「賢侄。」屠不戒臉腫嘴歪,說話很是吃力,「我只是恰好路過西南府,便來府中探訪賢侄。」

段瑤難以理解:「那前輩為何不走前門?」西邊那片林子里到處都是蛇蟲鼠蟻,沒看好還有老虎亂跑,被毒蜂叮咬都算輕,幸好沒遇到毒蛇群。

「我原本是想走正門的。」屠不戒道,「可城門口百姓排隊排得老長,三天也未必能進城,我與侍衛起了爭執,便索性繞了個圈,想從後山翻入王府。」

段白月:「……」

屠不戒憋屈道:「我這回可沒胡鬧,先前一直在老老實實排隊,誰知好不容易快輪到我了,那侍衛一聽我是打南洋來的,卻又打發我去排另一頭,方才一時氣不過打了起來。」

當今聖上在西南府,十里八鄉的百姓都想看,哪怕見不到真人,也想擠進大理城中走一遭,因此這幾日城門口便格外擁擠,西南府與楚軍雖都抽調了人手去幫忙,卻也架不住百姓越來越多,排兩三天隊還真不算稀奇。

段白月道:「前輩是從南洋來的?」

「是啊!」一提這茬,屠不戒心中便愈發窩火,歪著嘴半天才將事情說清楚。他當初拿了段白月一筆錢財後,的確回老家過了一段時間安穩日子,可沒架打的日子著實無聊,後頭聽人說楚軍在南洋打仗,便趕緊自己駕著小船也出了海,打算去找段白月謀份差事,結果找的向導不靠譜,兩人一起迷了路,最後楚軍沒找到,反而漂到荒島上住了三兩月,險些活活餓死。

段瑤看向他的眼中充滿同情。

屠不戒還想說什么,段白月實在看他口水橫流有些鬧心,便打發段念帶著人下去休息,自己也轉身回了卧房。

「到底出了什么事?」楚淵正在等他。

「什么事都沒有出。」段白月道,「他原本想出海投奔我,結果中途迷路,直到仗打完也沒能找到楚軍。好不容易摸回大楚,又在大理城外與楚軍起了爭執,一怒之下想翻山來找我告狀,卻好巧不巧,偏偏撞翻了金嬸嬸的毒蜂巢。」

楚淵:「……」

「這種人太倒霉,你以後要離遠些。」段白月拉著他的手站起來,幫忙解衣扣。

「你打算怎么安置他?」楚淵問。

「等傷好後,給些銀子再派人送回老家。」段白月道,「實在不行,便打發去追影宮找小玙。」總之別留在西南府就好,看著鬧心。

楚淵拍拍他的肩膀:「怪不得小五不願意回來。」有這么一個哥哥,也是無處訴苦。

兩人誰都沒將這個小插曲放在心上,畢竟能在西南府這般悠閑的日子不多,終日廝守尚嫌時間過得太快,哪里還有空閑去管屠不戒。每天清晨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便是扭頭看對方在不在身邊,不用上早朝,也沒有亂七八糟的煩心瑣事,外頭花香陣陣流水潺潺,偶爾房檐上還會爬過一些……不速之客。

段白月咬牙切齒:「段瑤!」

「來了來了!」一個輕巧的身影須臾便落上房檐,手里拿著簸箕與笤帚,三掃兩掃將小蛇與大蟲清理干凈,扛在肩頭迅速消失,「你們繼續。」

楚淵忍笑,雙手攀上他的肩頭,閉著眼睛親吻過去。

金嬸嬸天天變著花樣燉湯,看楚淵覺得瘦,看葉瑾也覺得瘦,恨不得一天吃五頓,納悶皇宮是沒飯吃還是怎的,為何腰一個比一個細。溫柳年抽抽鼻子,溜溜達達進廚房,蹲在灶火便耐心等,美其名曰「嘗菜」——畢竟皇上與葉谷主嘴都刁,很需要丞相大人先吃一碗品品味道。

幾只大蜘蛛悠閑爬過圍欄,段白月抬手揚起一道掌風,笑容滿面將楚淵抱進懷中;「還要不要吃甜湯?」

「不要,晚上還有臘排骨。」楚淵擦擦嘴,「你方才在做什么?」

段白月面不改色:「練功。」

楚淵問:「蛇還是毒蠍子?」

段白月:「……」

段白月道:「蜘蛛。」

雖然全西南府的人都在藏,但架不住太多,三不五時還是會跑出來幾只,很苦惱。

但到了臨行前一日,楚淵已經能面不改色,看著一串大小不一的蜈蚣從自己面前嗖嗖爬過,就如同在御花園中賞花。

葉瑾沉痛扶住額頭。

眼看著大軍就要班師回朝,金嬸嬸很是不舍,府中其余婆婆嬸嬸也不舍,買來燉湯的食材還沒吃完,為何不能多住一段時間。

「下回再來,也不知是何時了。」段白月嘆氣,雙手捧住他的臉頰,「這十天過得可真是快。」

楚淵靠坐在回廊下,看著四周剛才熟悉起來的風景,心里也有些惆悵。下人送來一壺緋霞與幾枚酸杏,泡在一起後也別有風味。

「一杯就好。」段白月替他斟酒,「喝完早些歇著,明早可不准賴床。」

「知不知道,我現在最想什么?」楚淵接過酒杯。

段白月道:「讓那個小小鬼快些長大。」

楚淵笑:「嗯。」

段白月自己斟了一杯酒,仰頭一飲而盡。

「前幾日小滿問我,當皇帝到底好不好。」楚淵道。

「你呢?怎么回答?」段白月放下酒壺。

「當皇帝其實挺好的,」楚淵道,「萬人之上的位置,若是不好,又為何會有那么多人打破頭想爭。」

段白月挑眉:「然後那他就又問你,既然當皇帝這么好,為何又想要退位,對不對?」

楚淵笑道:「你果真是了解他。」

「都說了,我一手教出來的,自然知根知底。」段白月遞過來一塊蜜瓜,「否則也不會答應放他去王城。」

楚淵趴在他肩頭,愜意閉上眼睛。

做皇帝固然好,可是有些人有些事,比皇位更重要。前半生已是刀光劍影,後半生總該閑雲野鶴自在逍遙,方才不負此生。

段白月飲完最後一杯酒,將他打橫抱起回了卧房。

一夜極盡溫存。

翌日清晨,大楚軍隊拔營而起,一路北上回朝。百姓依舊站在道路兩邊,很是戀戀不舍,為何這么快就走了,家中晾著的臘肉都還沒有拿來炒。

司空睿難得與妻兒一道出門,自然不願跟隨楚軍枯燥趕路,早在兩天前就收拾包袱去了江南,說要一路游山玩水去王城。屠不戒蜂毒未消,說話依舊到處噴口水,卻也執意要跟著楚軍,不肯安生留在西南府養傷,段白月看到他就頭疼,段念只好讓薛懷岳將人安排到了楚軍隊尾,也好讓自家王爺眼不見心清靜。

大理與王城之間路途迢迢,即便大軍全速行進,出發尚且春風裁三月,抵達王城時,也已是漫山楓嶺染紅霞。

「還有十天,」段白月回到馬車里,「可算是到了。」

楚淵握住他的手:「嗯。」

「怎么了?」段白月坐在他身邊。

「沒什么。」楚淵道,「只是在想,這么遠的路,你來來回回一走便是將近二十年。」

「也沒白走,是不是?」段白月笑笑,「別亂想了,外頭風景不錯,想不想一道騎馬?」

楚淵點頭,被他牽著手出了馬車。一聲呼哨後,兩匹駿馬一騎絕塵,將大軍遠遠甩在了身後。

葉瑾擼起袖子,氣勢洶洶:「亂跑什么,也不怕遇到山賊!」

段瑤回頭看了眼身後的數萬大軍:「哦。」

你高興就好。

王城里頭,先鋒官也早已先一步將消息送回。百姓歡欣鼓舞,都在家中准備最好的美酒與吃食,等著迎接作戰歸來的將士們。劉大炯高高興興拎著鳥籠子在街上逛,看著書畫鋪子里金光閃閃的西南王畫像,很滿意。

「大人!」轉過幾條巷子,一隊家丁抬著轎從天而降,神情焦慮。

劉大炯趕忙問:「是不是老陶病了?」

家丁連連點頭,苦著臉道:「不肯看大夫,只說要趕緊請劉大人過去一敘。」

「嘖嘖。」劉大炯將鳥籠還給小廝,自己整了整衣冠,坐著轎子便去了太傅府。

陶大人果然正躺在床上,唉聲嘆氣,生不如死。

「怎么了這是。」劉大炯坐在床邊,伸手推了推,「咱皇上大勝而回,你看你這一臉掃興的模樣。」快起來吃火燒。

「你這老狐狸,早就知道了是不是?」陶仁德一股腦坐起來,將自己腦袋上頂著的帕子狠狠丟過去。

「我知道什么了?」劉大炯睜大眼睛。

「皇上與西南王……這,唉!」陶仁德一想起這茬,腦仁子便如同裂了一般,不得不又重新躺回去。

劉大炯嘴一扯,道:「皇上與西南王一道去打仗,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這算哪門子大事。」

「你就裝吧。」陶仁德擺擺手,「出去出去,我要一個人想想,要如何應對此事。」

「先說好,我可不懂你在胡言亂語些什么。」劉大炯揣著手站起來,臨出門前又道,「對了,上回我同你說過西南府收養了一個小孩,你派人去打聽過了吧?」

陶仁德否認:「沒有。」

「名義上是西南王的義子,可眉眼卻和皇上小時候一模一樣,你猜會是誰?」劉大炯問。

陶仁德暗自皺眉。

「聽老弟一句勸,有些事情皇上鐵了心要做,那莫說是你我,就算再加上滿朝文武血濺金殿,也勸不住。」劉大炯道,「從早些年硬頂著不肯立後選妃,選召各路王爺的子嗣入宮開始,今日這局面便已經定下了,只是你我當初不懂,現在懂了而已。」

「可這……成何體統啊!」陶仁德老淚縱橫。

「如今江山四海升平,太子也有了,你還想拿什么壓皇上?」劉大炯放低聲音,「說句大逆不道的話,這盛世是皇上南征北戰一點一點打回來的,可若將他逼急了,一手毀了也是易如反掌之事,這道理你要想清楚。」

陶仁德臉色登時煞白。

劉大炯拍拍他:「你好好歇著吧,我就先回去了,慢慢想,想清楚些,現在的皇上,可不再是初登基時那陣了。」

聽著屋門「吱呀」被關上,陶仁德神情木訥看著床頂,許久也沒說話。

「下來!」城外山道上,楚淵道,「被人看到成何體統。」

「看到又怎么了,不准我幫自家媳婦摘果子?」段白月跳下樹,遞給他一串飽滿漿果,「吃吧,只有這時節才有。」

楚淵拿在手中,覺得紅紅黃黃煞是好看。

段白月擦干凈一個喂給他:「叫鳳兒果,名字俗了些,不過算是這山里最好吃的果子。」

「給溫愛卿帶一些吧。」楚淵道,「當真挺好吃。」

「有趙大當家在,你還怕溫大人會沒飯吃。」段白月替他擦擦嘴,「好了,明日進王城之後,可就不能這般隨意了。」畢竟讓百姓看到皇上蹲地上吃饅頭啃野果,也不大合適。

楚淵在他身上擦擦手,一道溜達下山後,就見溫柳年身邊果真也有一堆漿果,火堆上還烤著魚和饅頭,甚至還有幾穗不知從哪弄來的玉米棒子。

「慢些吃。」趙越幫他拍拍背,「又沒人和你搶,急什么。」

「你不懂。」溫柳年舉著烤魚,神情凝重。明日就要進王城,進了王城,陶大人那頭便要自己去應付——那可是個七老八十的虛弱老頭,稍微受些刺激便會臉色慘白捂住心口,看到皇上與西南王一道練武都會一驚一乍,更何況這回是要成親。

萬一安撫不好,說不定會出人命。

左思右想,很是很想辭官回江南,反正自己的男人很是英俊,哪怕是賣畫像,也能吃穿不愁。

周圍一圈將士都很同情溫大人。

大楚的丞相也不好當。

「小瑾。」沈千楓在馬車外道,「怎么不出來吃東西,在做什么?」

「葯。」葉瑾掀開簾子,抬手將章明睿叫到自己身邊,「若是明日那位陶太傅暈過去了,你只管往他腦袋上扎針。」

章明睿戰戰兢兢:「哦。」

葉瑾深吸一口氣,坐回去繼續配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