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這書卷,字體清晰,雖無有美感,卻勝在價格低廉,今上裁撤軍隊的錢,已經足夠我大豐人手一冊諸多典籍了.......」
老儒看了一眼書卷,微微搖頭:
「只是今上卻不知,民不知使其知之,正如牛馬,何須知曉太多?書籍流傳天下,不亞於曾經那些狂人遍傳武學了......
其害無窮,此舉,要為禍千秋啊!」
「習武也罷,讀書也好,都不是普通人可以觸碰的,那劉延長縱使開設千萬家私塾,教館又如何?那些平民百姓,如何爭得過我等?」
徐沖卻是搖頭:
「叔父卻是擔憂太過了,這陣風吹過去,也就過去了。正如科舉,曾經引起無數世家恐慌,如今不也被我等把控?歷朝歷代皆是如此,沒有例外。」
徐沖並不太過在意。
無論是習武也罷,習文也好,都是需要家財的,普通人,是沒有這個資格的。
縱使所有典籍都免費又如何,私塾,教館不許束脩又如何?
這世上絕大多數人,每日不勞作,就要餓肚子,根本不足為慮。
即便是有了那么幾個例外,要么,融入他們,要么,就被隨手捏死,如何能撼動世家的地位?
「你以為我是怕徐家的地位動搖?」
老人面色微微一沉,眼神里閃過一絲失望。
徐沖頓時跪倒在地,連道不敢。
「天生萬物皆有其用,草木為牛羊所食,牛羊被猛獸所食,猛獸為人所食.......人有士農工商,有人種地,有人做工匠,有人做商人,有人管理萬民,此為各司其職.......」
老人看著徐沖,淡淡道:
「當農夫不思種田,工匠不思做工,商人不思行商,公卿染指其他,這世道也就亂了,我徐家為官百代,歷經千年,三個王朝,看過太多了,這是天下大亂的征兆。
老夫此來,又豈是只為了徐家的地位?」
「孩兒知錯了。」
徐沖恭恭敬敬叩首,面色羞愧。
其他幾個人聽的老人似有所說,也全都跪倒在地,聆聽教誨。
「你且記住,我徐家為官,非是為王牧民,而是代天巡守,無論君王是誰,也不在意朝廷更迭,我等維護的,是人道法度!」
老人輕敲桌面,也不看跪倒在地的幾個後輩,蒼老的眸子看向門外:
「劉大人還想聽多久,不妨進來,站在門外,不是我等的禮數吧!」
劉大人?
什么劉大人?
徐沖幾人皆是勃然色變。
當今天下,能被老人稱大人者可不多了,必然是如今朝廷之中地位最高,手掌錦衣衛,六扇門的劉延長了!
啪啪啪~
清脆的掌聲響起。
劉延長推門而入,緋紅披風之下,雁翎刀若隱若現。
「劉延長!」
徐沖面色凝重。
其余幾人也皆是心中驚懼。
當今朝廷,以此人最為大權在握,最為令人忌憚,當今王上無比信任他,不但讓他執掌六扇門與錦衣衛,東西兩廠乃至於朝廷的諸多供奉高手都隨其調動。
甚至有權利調動各地駐軍!
數年來游走天下,所過之處人頭滾滾,世家門閥,土匪馬賊,地主豪強,不知被他殺了多少。
殺神一樣的人物。
「說得不錯,只是......」
劉延長跨步而入,冷漠的眸光一一掃過諸人,最後落在老人身上:
「徐長映,就憑你也想配談人道法度?」
面對劉延長這個當今朝堂權勢第一的神脈大宗師,徐長映的神色不變,擺手制住了幾個後輩,方才淡淡道:
「老夫不配,難道你劉延長就配?我徐家為官百代,歷經三朝,公卿數十人之多,老夫.......」
啪!
他話尚未說完,劉延長已經反手一掌,將其抽倒在地:
「三姓家奴而已,也值得一次次炫耀?」
「你!」
徐沖三人勃然色變。
劉延長眸光一凝,一道無形的氣場已經籠罩了整個房間,好似山岳一般將眾人全都壓倒在地。
「噗!」
徐長映倒地滾了三滾,撞翻了屏風桌椅,一口鮮血帶著牙齒已經吐了出來:
「劉延長,你區區一條狗........」
他還想說話,如水雁翎刀已經直接垂落其口中,不見如何動靜,已經回鞘。
啪嗒~
直到這時,一條斷舌才落到地上。
「你大概是忘了,你徐家能歷經千年不倒是因為什么了?」
劉延長緩緩松開刀鞘,慢條斯理的道:
「牆頭草一根,如今不想搖頭,頭也就不必留著了。」
他淡淡的看了一眼在他的氣場之中目眥欲裂,憤怒欲狂的徐沖幾人,轉身便走:
「將他們送往王權山,讓本官看看,士大夫開山挖礦,是不是要天下大亂!」
「是!」
門外,一臉憨厚的汪剛走了進來,卻哪里有一絲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