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五陵一咬牙,也跟著進去。
那頭大叫驢看到這一幕,叫的更是凄慘。
「止步!!!」
兩人一狗踏入酒館的剎那,遠處山林之中,突然傳出一聲暴喝。
卻哪里來得及。
呼!
一道人影貼著地面竄入官道,看著遠處漸漸黯淡,好似雲煙一般消散在虛空之中的酒館,面色難看:
「千算萬算,還是遲了,還是遲了一步。」
月光垂流而下,照亮了來人。
他的身材不高不低,穿著一身漿洗的發白的道袍,頜下長須隨著面色抖動。
「師父,你慢著點。」
他落地不久,一個扛著小幡旗的小道士氣喘吁吁的跟了上來。
這小道士眉清目秀,一雙眼睛十分明亮。
「陰司酒館,見月則散,見月則散,明心,都怪你醉酒,誤了時辰。」
老道士恨恨的跺了跺腳:
「氣煞我也!」
明心道童白了自己師父一眼:
「那也怪不得我,是你路上貪杯,我就跟著你喝了一杯,哪里知道酒勁那么大。」
「這陰司酒館一旦錯過,下次再見,就是百年以後了!我耗費了幾多人情請天機真人算出此處,卻沒想到還是遲了一步.......」
長臨道人仰頭,看著月滿中天的夜空,不由的長嘆一聲:
「人算不如天算,人算不如天算啊!!」
他大限將至,境界突破遙遙無期,想要不死,唯有求之於幽冥。
然而幽冥之地難入,他所能想到的唯一辦法,就是這陰司酒館了。
「錯過就錯過唄,天機真人不是還說,幽冥發生大變,不適合進入嗎?」
明心道童勸解著。
幽冥可不是什么好去處,尤其是對於活人來說。
「幽冥混亂,對於我等而言,才是好機會,幽冥不亂,就是幾大元神真人,皇天十戾那等大妖,也是不敢踏入幽冥的。」
長臨道人長吁短嘆:
「下一個百年,可就是幽冥府君祭,到那時,白七爺,黑八爺必然會出現祭祀那幽冥府君古.......」
話音戛然而止。
長臨道人打了個冷顫,慌忙後退,向著地下拱手作揖,狀似極恐:
「七爺,八爺勿怪,貧道不是故意說出那個字.......」
「師父......」
明心道童也打了個冷顫。
在他的眼中,大地好似變成了一方明鏡,映徹出另一方陰森而宏大的世界。
那世界盡是陰氣流轉,無盡蕭瑟空盪。
隱隱間,好似有一座巍峨肅穆的城池一閃而過,驚鴻一瞥間,能夠看到城門洞開,內中同樣空空盪盪,唯有那城牆之上,陰霧繚繞間,可以看到背對而坐的,
一黑一白兩道人影。
好似整個世界,唯有那一黑一白兩道人影。
蒼涼,蕭瑟,而孤獨。
「貧道這就斬去記憶,這就斬去記憶.......」
長臨道人面色如土,一手揚起,『啪』的一聲打在眉心,直打的自己眼冒金星。
順手又是一巴掌,直接拍在弟子臉上。
明心道童吭都沒吭,陀螺也似打著旋飛到半空,一頭倒栽在道旁草叢之中,只留下兩條腿在外一蹬一蹬的抽搐,直接被打暈過去.......
呼~
一縷陰風飄散,大地褪去光影,回歸本來顏色。
長臨道人大汗淋漓,四肢脫力也似跌坐在地:
「無上天尊,他們,竟,竟然已經醒了......」
......
「咦?」
踏入酒館剎那,安奇生似有所覺的回頭。
只是一步而已,就好似踏入了另一重天地,四周的氣場,一瞬間變得有些陰冷。
酒館並不大,擺放著十幾張桌子,空空盪盪沒有客人,除卻頭前帶路的活計之外,只有一個佝僂著身子的老掌櫃,以及一個半老徐娘,略有些風塵氣的老板娘。
見得客人來了,後兩者都有些冷淡,只是看了一眼,就自顧自做事去了。
「客官,本店驢肉都是現宰現殺的,味道最是鮮美不過,您可要嘗點?」
伙計笑著問道。
「只有驢肉嗎?」
安奇生摸了摸桌子,觸手冰涼,好似摸著一塊萬載寒冰:
「牛肉,或者馬肉之類。」
伙計面色微微一僵,繼而苦笑著回應:
「耕牛禁止宰殺,馬匹多為軍用,咱們是本分人家,可不做犯法的事情,這些,是沒有的。」
「那就只來一壺酒吧。」
安奇生也不強求。
「這......」
伙計有些愣神,一旁忙著自己事情的掌櫃,老板娘也都緩緩抬起頭,光影交替間,臉上的笑容顯得極為詭異:
「只喝酒,就夠了嗎?」
「只喝酒,就夠了嗎?」
「只喝酒,就夠了嗎?」
三人同時開口,聲音詭異的趨同為一,初始還是正常的語氣,繼而就已經尖銳好似狼嚎,最後,已經好似惡鬼咆哮。
音波一下為之炸開,震的薩五陵差點一頭栽在地上,手里的鈴鐺,終於瘋狂的抖動起來。
汪~
黃狗也是嚇的大叫一聲,一抖身子,頸下吊著的骷髏吊飾一下跌落而下,迎風就長,化作八尺高的白骨人魔。
同樣發出嘶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