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尚有教會徒弟餓死師父之說,修行界有什么理由廣收門徒?
這世上還有不求回報,只為傳道受業普渡眾生的門派?
裴元華有些懵。
安奇生卻只是微微一嘆:「你又豈知我的志向?」
燕雀安知鴻鵠之志。
這裴元華雖是城隍,不過依附陰司體系苟活幾百年的老鬼罷了,心里眼里只有那三分香火,就以為所有人都要搶奪。
殊不知,自己連天地靈氣都不取一毫,又怎么會在意這些香火願力?
彼之糧草,我之毒葯,不外如是。
「......」
裴元華眼角一抽,哪里聽不出安奇生話中意思。
心中咬牙,卻也沒有反駁,只是道:
「若真人能說服天意教,那么,裴某人自然毫無意義,至於移山聚合地運之事,待真人說服天意教再說不遲!」
說罷,他起身告辭。
卻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他強壓著沒有問延壽秘術,一來是尚未確定自己是否能應下這兩個條件,二來,也是怕自己真個看到希望之後忍不住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來。
安奇生不阻攔,不起身,不送也不言,只是待得這城隍消失,才緩緩搖頭:
「聽了這么久,還沒聽夠嗎?」
薩五陵訕訕笑著走出來,躬身道:「老師。」
他之前就好奇安奇生宴請誰人,自然偷偷摸摸的在看,在聽。
「功課做完了?」
安奇生瞥了他一眼。
後者訕訕而笑:「符籙已經畫完,今日功課不曾拉下。」
「再去畫三十張符籙來。」
安奇生自斟自飲,猶自安排著。
薩五陵無奈,心中還有許多疑問想問,卻也只能應下,回房。
開始畫符。
不想剛畫了兩道符籙,心中又自響起一道聲音來:
「開宗立派,只怕沒有這么簡單.......」
薩五陵嚇的手一抖,整張符籙差點毀掉,沒好氣的回應:「你現在不怕被老師發現了?」
「他已經走了,自然不會發現我。」
穆龍城淡淡回應了一句,心中還在揣摩安奇生的目的。
他可不認為安奇生只是單純的想要開宗立派。
「走了?老師這大晚上要去哪里?」
薩五陵眸光一凝,想起了什么,不由失聲:「老師,他該不會是要去天意教吧?」
「你猜的不錯。」
穆龍城不再過多思量,轉而開口道:「你這門太極感應篇極為深奧,單憑你自己,再有十年也入不了門!只能讓我來了!」
「啊?你,你來?」
薩五陵這下才是真的驚了:「你,這才幾天,你就有把握了?」
薩五陵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這門太極感應篇何其之復雜,他此時也不過初步摸到一些門路來,這位『手爺』這就有把握了?
「沒把握。」
穆龍城回應:
「整合周身我此時也做不到,不過,若只是手掌,卻可以嘗試一二!若成,則可以擴散全身,成就炁種。」
他於玄星就是絕頂,輪回福地之中十多年又接觸了不知多少久浮界武學,眼界境界之高都不是薩五陵可以比擬。
只是這門太極感應篇入門的門檻高的令人發指,即便是他,若非是被局限於指掌之間,也沒有把握。
不過也幸好是被局限於指掌間,倒是讓他可以進一步掌握那安奇生的功法。
只是這一切,總讓他覺得有些巧合......
「手爺辛苦。」
薩五陵搓搓手,笑的牙齦都露出來了。
.......
天意教的分觀幾乎遍布大青疆域之內的所有城池,每一座道觀之中皆只供奉天意真人一人之像。
清水縣外孤山之上的一座隱秘道觀,賈安月下靜坐,吞吐天地靈機。
一口無柄飛劍在他周身環繞,不時發出嗡嗡鳴動之聲,一道道氣機在飛劍與他身體之間交互流轉著。
那是他性命交修的本命飛劍。
劍修者鋒銳第一,殺伐凌厲,他雖境界不如德性老僧來的深厚,殺伐卻猶有過之,這也是他能主持天意教梁州分觀的原因。
當然,更重要的是,天意教威嚴隆重,縱然是州城隍都要以禮相待。
「呼!」
許久許久之後,賈安才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氣流如劍般洞穿夜幕,綿延十多丈才緩緩散去。
隨著他緩緩收功,一高一矮兩個道人這才走上前去,恭維一句:「觀主這口飛劍越發凌厲了,梁州第一劍,非您莫屬了。」
「廢話少說,可有收獲?」
賈安一抬手,飛劍如水般垂流,環繞他的手指不停轉動:
「可抓到目睹那一夜最後一幕的人,或者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