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奇生隨手一拋,小雞崽撲棱著翅膀飛回了朱大海的耳洞里,卻也有些不舍的看著孫恩。
孫恩默然,如果可以,他是真想與安爺爺把酒言歡,一訴這些年的喜怒哀樂。
可惜自己此時太小,毛都沒長,飲酒未免有些古怪了。
「如此,弟子拜別老師。」
孫恩躬身相送。
再起身,身前虛空之中一縷漣漪被秋風吹散,卻是已經沒了安奇生的身影。
孫恩駐足許久,凝視著安奇生離去的方位,久久不曾回神。
「小,小恩......」
許久許久之後,尋常婦人打扮的青丘淺淺支起窗戶,微有些發白的臉上擠出一抹笑容:
「你老師走了嗎?」
她在窗前聽了很久,或者說,這三個月兩人的對話,傳道,她全程都參與了。
可惜,卻哪里聽得懂,聽得到兩人交談的真正涵義?
不過此時見得安奇生離去,她心頭的大石卻終歸落了地。
「恩。」
孫恩看了她一眼,有些冷淡,三個月自然足夠他學會此界的預言了。
只是他有著宿慧,卻著實無法接受自己多出一個『媽』來。
更不要說,他曾感受過這『媽』對自己不加掩飾的惡意了。
雖然那惡意只是乍閃即滅,可他生死之中摸爬滾打兩百年,哪里會忘記?
「怎么不留他多住幾天呢?」青丘淺淺心中愉悅,臉上卻帶著一抹嗔怪。
「我倒是有呼喚老師之法,若你需要,那便請他回來多住兩日?」
孫恩心中明鏡也似,淡淡的問道。
有著安奇生背書,他自然不需要將自己偽裝成一個尋常孩童。
事實上,此時的青丘淺淺心中就很是膈應。
「那太麻煩了,還是算了,下次一定要請他多住幾天......」
青丘淺淺看著孫恩,心中很是復雜。
這真是自己懷胎五六載生下來的兒子,而不是一個活了幾百年的老怪物?
雖然青丘一族對於後裔,尤其是雄性的感情十分之單薄,卻也還是有些適應不能。
「嗯。」
孫恩抬手扒住高高的門檻,一翻身,進了屋子。
「我的千年修為......」
青丘淺淺凝視著掛在孫恩手上的一串碧綠色手串,眼神都有些發紅。
那元陽道人真個心狠手辣,硬生生奪走了她千年修為,將其化作手串送給自家兒子。
且,除非後者心甘情願,否則,自己根本無法取回這一串手鏈。
無法取回自己的千年修為。
看著慢悠悠躺回床上的兒子,青丘淺淺心中泛著念頭:
『得想個辦法,讓他將這手串交給我......』
......
「您很看重那個孩子......可您為什么不帶著他一起呢?」
雲霧縹緲之中,安奇生靜坐車輦之中,前方,朱大海踏空拉車,其速之快,堪比靈禽,耳畔,則響起三心藍靈童的低語之聲。
「未攀險峰,先見高天,於他而言不是好事,學我者生,類我者死,我之道,他學不了。」
安奇生俯瞰雲霧縹緲之下漸漸不可見的城郭,收斂心思,淡淡道:「靈寶構架圖,是否整理出來?」
「呃.....還沒。」
三心藍靈童縮了縮頭:「怪物先生,我研究過您搜集的一切文字記載,經史典籍,神話傳說。
此界的神兵,靈寶多為刀槍棍棒,圖,鼎,鍾,雖然有著越是復雜越是強大的說法。
可也沒有如您這般復雜的,您確定要煉就這樣的靈寶嗎?」
三心藍靈童有些猶豫。
靈寶雖然有越是復雜越好的說法,可復雜到這般程度的,連此界的傳說之中都沒有過。
「只怕還有些不夠.....」
安奇生眸光閃爍。
靈寶也罷,神兵也好,皆是己身之道的顯現,承載之物,越是復雜的道,所要凝練靈寶就越是麻煩。
一如龐萬陽,其不鑄靈寶,一是不需要,二也是太過復雜。
他已當時無敵,縱論古今三千萬年,也無需靈寶,可他所要面對的未知是什么,此時都不知道。
自然要鑄就靈寶。
他之太極大道如今之大成,一切神通之總綱,是『太極神庭』自然,若鑄靈寶,自然需要煉一方『神庭』出來。
「那所需之天材地寶,可就太多,太多了.......」
三心藍靈童心下唏噓,想著自己歸攏出來的靈材清單,就有些頭皮發麻。
「廣龍之前數十萬年,廣龍之後數萬年,無有至尊煉寶,如今之天下,靈材自然是不缺的......」
安奇生垂眸下落,透過翻滾雲層。
看到了一方巍峨無盡的山脈。
那山脈起伏綿延,萬千險峰拔地而起,又如萬星拜月,拱衛著一座矗地拔天,直至雲霄之上的聖山。
那聖山之上有著萬種靈機繚繞,無盡罡風呼嘯間,帶來更為狂暴的靈機,元氣。
可見聖山之上宮闕重重,更有不少人在雲海之中踏步,演練神通,秘法。
隱隱間,可以看到一口巨大的金鍾之影在雲海之上起起伏伏,吞吐萬千靈機,熬煉滾滾元氣。
強絕霸道的氣息充塞天地之間,遙隔不知幾千幾萬里,都能夠感受到一股煌煌浩大的神聖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