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奇生心中喃喃,可惜,哪怕他的元神已經滲入了整顆菩提樹,卻也根本無法動彈。
似乎,他就被困在了這株菩提樹中。
更麻煩的是,這是一株即將或者說已死的菩提樹,他能夠感覺到樹根的漸漸枯萎,以及身上各處樹洞之中蟲子的啃食。
其中啃食最狠的,是樹冠之處,一個小小的蟬,那蟬很小,似乎剛出生沒多久,但啃食力度卻極大。
生在這靈氣濃郁的世界,無論草木還是蚊蟲,都有著靈韻在身,無論體魄還是精神都明顯強出玄星太多。
但世界不同,他們也只是普通人,能做到的,未必比玄星的普通人更多。
而這略帶著一抹金色的禪卻不同,其噬咬力大的離譜,若不是能夠感覺到那是什么,他幾乎以為是某只虎豹在用他的樹枝磨牙。
安奇生心中一動,凝神於樹枝之上,『啪』的一聲將那蟬打落樹下。
呼~
一只完滿如象牙般的手掌伸出,將那落蟬接住。
「一只初生的靈韻金蟬,你倒是會生,與我家達摩生在同一日,這,也算是緣法吧。」
那是一個極為富態的中年人,面圓鼻高,眼小眉長,兩耳垂肩,身形不高,卻有種安忍不動如大地般的厚重感。
他一手接禪,一手,則抱著一個還在襁褓之中的小小嬰孩。
那嬰孩剛剛出生,閉著眼,咬著手指,似乎還在睡覺。
他的身後,則是四面屏風遮住的一個美婦人,那美婦人似剛生產,面色還有些蒼白,但笑容卻很是溫柔:
「既然與達摩有緣,也可讓它留下,與達摩做個玩伴。」
「也好。」
中年人隨手一抖,那金蟬又被拋到了樹冠之中:「靈韻金蟬要通過菩提樹吸取靈氣才能生長,可惜,咱家這菩提樹,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老樹已經很老了,枝葉枯黃,樹皮都有著脫離,其上有著不少蟲蟻攀爬,噬咬,顯然接近拂袖了。
「臨西城的靈韻還是不足,這老樹本有著蛻變為『金剛菩提樹』的潛力,是我從嘉蘭大師處求來的種子.....」
美婦人有些惋惜的味道:「咱們這么多年沒子嗣,樹死之日正是達摩出生之日,這,是很有些緣法在其中了。」
這一家人似乎很是崇信緣法,只言片語都不離緣法二字,讓安奇生心中微動。
不過他此時元神處於低谷,卻也沒有輕舉妄動,只是靜靜的感知著一眾人的氣息,揣摩著什么。
「在這臨西城,在這南華道,我就是王,我不允許,今日誰也不能死!」
富態中年一手抱著孩童,隨手一掌拍落在樹干之上。
嗡~
似有一口極為厚重的銅鍾被敲響,剎那而已,樹上已有大片大片的蟲,蟻跌落,那金蟬受驚,也險些跌落下來。
「嗯?」
而安奇生眉頭一皺,不喜反而暗叫晦氣。
這中年人一掌拍下,一股極為精純祥和的法力伴隨著靈機就涌入了樹干之中,更向著四面八方蔓延而去。
似要以法力讓老樹逢春。
但這對安奇生來說,顯然不是什么好事,他元神附體於這老樹之上,那中年人如此作為,未必能發現自己。
但這靈機,法力,卻很有可能沾染他的魂靈。
這,卻是大大的不妙了!
「哇~~~」
就在這時,一聲響亮的啼哭響徹院落。
中年人身子一抖,不由的放下了手掌,滿臉溫柔的看向了懷里的嬰孩:「達摩不哭,不哭......」
嬰孩啼哭最是難哄,但那嬰孩卻好似聽懂了一般,哭聲停下。
烏溜溜的小眼好奇的看著外界。
「這小家伙,真是。」
美婦人溫柔的笑了笑,才道:「走吧,聽說『小慈』這次回來,她師尊『孤月禪師』也要來,咱們可不能失了咱喬家的禮數。」
「這倒是。」
中年人點點頭,經過孩子這么一個打岔,他也不再理會菩提樹,抱著孩子就向著前院走去。
「那孩子.......」
隨著兩人離去,安奇生心中才微微一動,小心翼翼的推動著樹干之中的紋路,將那中年人倒灌而來的靈機。
統統的向著樹冠逼去,准確的說,是那正在啃食樹干的金蟬逼去。
嚇!
似是被暴漲的靈機嚇到,那金蟬只咬了一口,就身子僵直,直挺挺的跌下樹去。
但片刻之後,就拍打著蟬翼飛回了樹干。
貪婪的吞吸那靈機匯聚的樹干。
安奇生感知的很清晰,隨著吞噬的靈機增多,那一只金蟬那薄薄的蟬翼之上有著一縷微不可察的金光閃過。
那似乎是這金蟬的本命神通?
呼~
安奇生的心頭念動,如水光芒在靈魂深處流動而出:
【喬達摩(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