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住多久?」
「工作量大,需要點時間,可能半個月吧。」
厲承點點頭,無話,隔著桌子和桌上的燈光看她。
辰涅記得售票廳門口見到他的時候,他幫她提了箱子,她只看到一個揮手離開的背影,後來是一側被雨水打濕的肩膀,再後來風之微門口,她回頭看到他站在燈桿下。
周瑪麗說,所有的感覺都是內咖肽、多巴胺,人的情緒由激素控制。
如果真是這樣,辰涅覺得每見他一次,自己的多巴胺都在飆升,過界。
飆升到一個臨界點會怎么樣?
不受控制。
他們誰都不說話,酒吧音樂低沉而迷離。
長裙下,辰涅兩腿交疊。
抬眼,她迎著厲承近乎直白探究的目光。
一道影子落在桌角,厲承突然起身。
辰涅驚了下,她以為他要走,但他卻立到了她面前。
壓下腰,他一手放在桌上,落在那小盒子旁邊,一手垂落在辰涅椅背上。身型在角落里形成又一道屏障,隔絕開窺探的視線。
他的臉近在眼前,焦距的目光緊貼著,第一次距離如此近。近得有些危險。
厲承低聲說:「拍完照片,你就會回去?」
辰涅眯著眼睛,感覺自己有些醉意:「你為什么這么問?」
他卻說:「這里是景區,對游客,我都這么問。」
辰涅挑眉:「原來我也是游客?」
放在椅背上的一手抬起,輕輕觸上辰涅的臉頰,細嫩的皮膚和粗糙的掌心,像湖水和岩石的差別。
男人粗糲的手抬起辰涅的下巴,目光從唇瓣抬起,看入她的眼底。
辰涅微微顫抖,裙下交疊的腿緊緊夾著。
厲承卻湊到她耳邊,像是看透了她的目的,低聲耳語:「這就是你渴望的?」
距離太近,她聞到他身上的味道。
辰涅抬著下巴,吞咽,難耐地輕哼,卻又無懼地回視。
秦微風從吧台後探出眼睛,眼珠子差點掉地上,他以為接下來會發生點什么的時候,厲承卻轉身走出來。
這就走了?
秦老板張著嘴,目送厲承離開,突覺不對,扔下布巾追出去,可跑到門口一看,哪兒還有厲承的身影,人早就不見了。
角落的屏風後,辰涅換了個姿勢靠坐,她面無緋色,好像剛剛這里的一切,都不是真實存在的。
秦可可過來,坐到桌對面,輕聲問她:「辰總,我怎么覺得,你是想睡那個男的?」
辰涅挑眉,故作驚訝:「有嗎?」
秦可可鄭重點頭:「有。」
辰涅又問:「這么明顯?」
秦可可指了指自己的額頭:「姐,你現在的腦門上還印著五個字。」
辰涅笑問:「哪五個字?」
秦可可:「想睡,真想睡。」
辰涅被逗笑。
秦可可又說:「之前准備的那個盒子,裝了什么給他?」落眼在桌面,什么都沒有,應該是那個男人拿走了。
辰涅看著面前的助理:「你這么聰明,猜猜看。」
秦可可想了想,搖搖頭:「不知道。」
辰涅抿了一口茶,起身說:「我先回去了,你們繼續玩兒。」
秦可可納悶:「這就走啦。」
辰涅從酒吧出來,掃過門口的街道和路燈,最後筆直地朝著一旁的花壇走去。
視線穿過灌木叢,她看到了一亮一滅的光——厲承站在花壇後抽煙。
原來他會抽煙。
她繞過花壇走進去,走到男人身後。
厲承掐了煙,側頭看她。
辰涅把手伸過去,攤開掌心,是那個黑色的作為報酬的小盒子,他沒拿。
厲承垂眼,又抬起,看著面前的女人,直接道:「是什么?」
辰涅說了一模一樣的回答:「猜猜看。」
厲承側目,轉身面對她。
男人和女人之間,不必太過露骨,有些感覺到了,各自心里都明白,她這次回來,看著他的時候在渴望什么他心里清楚,她自己也明白。
他不動聲色地警告,拒絕,她卻置若罔聞,追了出來,跟上。
她還不確定,還在試探他。
她想知道他是不是她在找的人。
她如果直接問,他可以說她認錯了,他不是。
可她不問,只是如此露骨的試探,他不好沒頭沒尾地否認。一否認,她就會認出他。
厲承拒絕相認。
十年前送她離開,那是最好的結果,也本該是最終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