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承點頭,接下這份感謝。
辰涅:「你救了我,我欠你一條命。」
厲承靜靜道:「沒有那么嚴重。」
辰涅笑笑:「怎么沒有。我被我生父賣了,不是遇到你,就是其他人,如果是其他人,我現在還能過的這么好嗎?」
「既然知道命這么寶貴,還回來做什么?」
「這里和以前不同了,變成了景區,回來看看。」
「看什么?」
相似的對話,早飯後也曾有過。
而這一次,辰涅的回答是:「你放心,我會走的,逛完這里,我就會走。」
頓了頓:「我欠你一條命,我承諾的話一定說到做到。」
已經快到中午,厲承作為「房東」,收留辰涅吃一頓午飯。
厲家不大,房子返修重新裝過,很朴質。廚房也很小,一排灶台一個水池。
冰箱里有菜,現成的魚和肉,保鮮層還有蔬菜。
厲承問她吃什么,辰涅站在水池前削蘋果,沒有轉頭:「你會做?」
厲承道:「不會。」
辰涅轉頭看他:「不會你問我吃什么?」
她從抽屜里拿出一只白骨盤,把切下的蘋果一瓣一瓣碼在上面,和酒店水果盤一樣。
厲承拿出蔬菜,看了一眼,一抬眼,看到辰涅認真碼盤的側顏,安靜得和先前判若兩人。
辰涅突然開口:「是不是覺得我刀工不錯?」
厲承收回視線。
「我以前在五星酒店的廚房幫忙,專門切蔬菜水果。那時候我想學廚師,但是沒人願意帶我,他們只讓我切菜切水果碼盤。」辰涅說完,自己笑了笑,好像回憶到有趣的事。
厲承拿了一個洗蔬菜的盆子,把袋子里的蔬菜倒進去:「後來呢?」
辰涅碼完水果,把刀洗了,拿布擦干凈:「後來負責廚房的經理手腳不老實,我懶得搭理他,他就把我辭了。」
厲承直起腰,看著辰涅,辰涅卻端起了盤子,還找了只叉子,格外有情調一般靠著灶台一小口一小口吃蘋果。
她看上去那么無所謂。
「我被辭,沒工作,當時一家雜志請我去當平面模特,拍一些衣服,我本來不想去,丟了工作就只能去了。」
辰涅吃東西,一小口一小口,速度也慢,吃完一塊,把盤子放下來,洗了洗手,繼續道:「拍了很多衣服,小有名氣也賺了些錢,然後就開了自己的店。」
她不是在訴苦,她在講這十年的人生,短短幾句話,概括完了。
厲承突然想起了十年前牆角背陰處的那朵花。
那時候隔著柵欄,她說她不要上學,她要賺錢,很多很多錢,有錢了就去做生意,賺更多的錢,買更多的東西,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保護重要的人。
她做到了。
辰涅說完,又去蔬菜口袋里,揀出兩個西紅柿。
厲承看著她,心口莫名一撞。
午飯是魚和肉,還有辰涅的果盤。
辰涅吃得不多,一小口一小口抿著,吃到一半,放下筷子,看著厲承:「我說了我自己,你沒有什么想說的?」
厲承埋頭吃飯:「說什么?」
辰涅靜靜看著他,摸出手機連網搜索「厲氏兄弟」,奈何信號不好,一直連不上。
厲承知道她在搜什么,放下筷子,說:「你看的景區,就是我這么多年做的事。」
辰涅感慨:「我只是做了老板,沒想到你當了資本家。」
厲承:「……」
辰涅說完,一本正經把手機收起來,繼續吃飯。
厲承看著她,莫名就笑了一下,那笑意在唇邊一閃,很快消失。
辰涅沒抬眼,問他笑什么。
厲承盯著她:「和你在風之微的時候比起來,哪個才算是真正的你?」
辰涅掀眼皮子看他:「風之微?」失憶了一樣:「風之微怎么了?」
厲承看著她:「要我提醒你?」
辰涅放下筷子,回視厲承,指了指自己的下巴和臉,又示意自己的肩膀:「該是我提醒你吧,我沒把你怎么樣,你已經摸過我好幾次了。」
厲承眼神有些深,帶著警告。
辰涅不知死活般,撐著下巴,思索著眯眼,繼續道:「這不禁這我猜想,你是不是想睡我。」
「你想得夠深入。」想太多。
深……入……
辰涅把那兩個字在腦海里碾了一番,意味深長地哼笑了起來。
趙黎月經常罵周瑪麗,說她是色女兼欲/女,周瑪麗解釋無欲則剛,她又不是男人,剛不剛的和她沒關系,多巴胺和腎上腺素才是無上王道。
辰涅此刻想想,覺得瑪麗姐姐的人生哲理竟然挑不出錯。
她看著厲承,眼睛掃到他的喉結,挪開視線,突然覺得整個世界都有些不太一樣了。
那應該是多巴胺和腎上腺素無限飆升後的新世界。
厲承回視辰涅逐漸露骨的眼神,像是回到了那天風之微酒吧,他不禁皺眉。
辰涅看著他,並不掩飾,撐著下巴的手抬起,側頭,將額發繞到耳後,露出完美的脖頸線條,繼續看著他。
厲承站了起來,去廚房冰箱拿了一瓶冰水出來,放在辰涅眼前。
「敗敗火。」
辰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