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治與不治(2 / 2)

這尤慶得的居然是梅中惡毒!眾人齊聲「啊」的一聲驚呼,站在尤慶身側的人立馬退後,直退到三尺開外,看向尤慶的目光中充滿了嫌棄和憎惡。

在場的諸人,幾乎人人都知道,這花柳之病乃是不治之症,而且極易傳染,這尤慶身染惡疾,居然還混在眾人之中,其用心之險惡,當真是可誅可殺!

尤慶慘白著臉,渾身發抖,心中只是想逃得遠遠的,偏偏兩條腿像生了根般,一步也移不動。

若水深深吸了口氣,繼續說道:「你第一次病發之後,不敢前去尋醫問診,於是你胡亂用葯,生生將這毒性壓了下去,你以為已經痊愈,殊不知這毒並未清除,只是暫時被壓制,直到你第二次病發,你又用葯壓了下去,這毒性在你體內越積越多,直至今日,那葯性終於壓不住毒性,這毒便以十倍百倍的在你體內迸發出來,尤公子,你可敢挽起衣袖,讓大家看看你的手臂?」

眾人的目光紛紛看向尤慶的手臂,卻見尤慶雙臂打顫,卻死死的抓住衣袖,將胳膊護得緊緊的,不露半點皮膚。

「諸位不必看了,尤公子定然是不敢讓大家看的,因為就連尤公子自己,恐怕也是萬萬不敢瞧的吧,那一個個如梅子般大小的毒瘡,想來已經遍布尤公子的全身上下了,又豈會只是手臂一處?」

眾人又是齊聲驚呼,連退數步,離得尤慶越發遠遠的,生恐被他身上的毒瘡染上。

尤慶孤零零的立在好大一片空地上,身子抖得像篩糠般,忽然撲地跪倒,痛哭流涕道:「求仙子救命!千萬救我一命!」邊哭邊磕下頭去,只磕得青磚地上血跡斑斑,也不停止。

「行了,你站起來。」若水秀眉一蹙,不悅道。

「是,請仙子大發慈悲,救我一救!」尤慶想起若水說下跪者不救一說,馬上爬起身來,伸袖子擦了擦臉上的眼淚鼻涕,衣袖拂動之際,有眼尖的人一眼看到,他左手的手腕處,果然有一塊梅子般大小的毒瘡,瘡口顏色漆黑,極是駭人。

「這幾年來,你沉溺於煙花柳巷之地,故而染上了這等惡疾,可是你絲毫不知悔改,一犯再犯,還將家中的田產一再變賣,將大把大把的銀子丟在那朝三暮四的女子身上,至始今日,你惡疾難除,家中僅余兩畝薄田度日,你夜夜迷醉於那歡場女子的懷中作樂,可曾想到半分家中那個為你縫衣煮飯,陪你含辛茹苦度日的賢良妻子?」

若水厲聲喝問,義正辭言,毫不留情,她最是痛恨這等負心薄幸的男人,明明家有賢妻,偏偏只愛野花香!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為若水的這番話叫起好來。

「神醫仙子說得好!這等薄幸之人,能救也不救!」

「就是就是,神醫仙子,這樣的惡人,由得他自生自滅!」

尤慶被若水這一番話教訓得又羞又愧,低垂著腦袋抬不起頭來,心中只是懷疑,這蒙面的少女怎么對自己家的事了若指掌?莫不是家中的黃臉婆……

連小七和小桃看向若水的目光,都充滿了疑惑,他們自然知道若水和這尤慶八桿子也打不到一起,卻怎么會對他家的事這般清楚?難不成當真是仙子臨凡,才這般料事如神?

殊不如若水只是猜測而己,她見那尤今身量頗高,顯是年少之時家境不錯,而現在衣衫襤褸,可見他說的家中僅余兩畝薄田度日並非謊言,家境在數年間起落如此之大,可見是他風流成性,敗家之極,又見他衣衫上打的補丁針腳綿密,極是用心,顯然是家中有一位陪他一起吃苦,毫不抱怨的賢良妻子……

「尤慶,時至今日,我也不妨對你實說,你現在已經毒入膏肓,無葯可救,只是我有一良方,可延你三月之命,只是你卻需要用家里的兩畝薄田來換,你可願意?」若水目光從他身上掃過,輕描淡寫的道。

「我……我……」尤慶先前聽得若水說自己無葯可救,登時臉若死灰,他心中對若水的話信了個十足十,哪里還敢有半分懷疑,這時忽聽得自己還可以多活三個月,便如溺死之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般,眼中又閃動著希望的光彩。

尤慶當時便想一口答允,可一想到家中僅余兩畝薄田,若是給了若水,自家的娘子豈不是要一無所有?自家娘子雖然容貌不佳,但端庄賢淑,待自己更是溫柔體貼,他怎能如此絕情?於是思前想後,猶豫不定。

若水也不出言相催,只是定定的看著他,嘴角邊噙著一抹冷笑,隱在面紗之後,眾人皆瞧不見。

尤慶猶豫良久,終覺還是自家的性命更要緊些,他張開口,剛要出聲,猛地里從人群中沖出一人,直奔若水身前,小七搶上一步,將人攔下。

眾人定睛看去,卻見是一名二十余歲的婦人,面黃肌瘦,臉有菜色,她從懷中掏出一張陳舊的紙來,雙手遞給小七,哽咽道:「我乃尤陳氏,是尤慶之妻,此乃家中田契,奉與神醫仙子,懇請仙子大發慈悲,賜我夫君良葯,再延他三月之命。」

尤慶渾身一震,幾乎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的妻子,嘴唇一陣哆嗦,卻一個字也沒吐出來。

若水大奇,從小七手中接過田契,打開看了一眼,抬頭看向尤陳氏,問道:「這位姐姐,你可知道,我這葯只能續他三月之命,而你將田契給了我,三個月後,你將一無所有,而尤慶也會性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