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9章 狼的同伴(2 / 2)

這是一家頗為破舊的茶館,人客稀少,就連茶館中必不可少的說書先生也沒聘請。

店老板百無聊賴地坐在櫃台後面打瞌睡,唯一的一名跑堂看到若水走進店來,無精打彩地招呼著,隨便給她引了個座頭,上了一壺粗茶。

若水不以為意。

她今天穿的格外低調。

一身青色的粗衣布裙,烏黑的青絲用青布包起,臉上塗了黑黃色的顏料,看起來就像一名農村粗婦,也難怪跑堂的小二看了她第一眼,就懶得再看她第二眼,對她更是懶洋洋的愛搭不理。

雖然店小,可是跑堂的見得人多了,一眼就看出來,若水扮成的農婦是個窮光蛋,恐怕連一壺粗茶的錢都付不出來,更不會上前搭訕獻殷勤。

若水巴不得跑堂的不來騷擾,更是慶幸自己這身裝扮著實成功。

就連她從太子府的大門光明正大地走出去時,愣是沒有一個人認出她是太子妃,只當她是後院廚房里買雜物的婆子,還大聲呵斥她下次進出不得走正門,身為奴仆,只能走後院的側門。

她就這樣輕輕易易、神不知鬼不覺地出了太子府,來到了這茶館之中。

她倒了一杯茶,還沒送到口邊,已經聞到一股濃濃的霉味,再一握杯,發覺那茶早已經涼了。

她心想怪不得這家茶館如此破壞,只供用這種霉茶涼茶,哪里能留得住客人。

她轉眼打量了一下周圍,除了自己之外,只有四五名客人,都做書生打扮,衣衫蔽舊,卻坐在一桌,高談闊論,說個不休。

顯然他們來此的目的,乃是會友,並不是飲茶。

叫上一壺粗茶,不過一文錢,便能一坐一個下午,倒也悠閑自在。

只是,究竟誰才是前來接頭那人呢?

若水的目光落在那幾名書生的手上,微微搖頭。

這幾人全都不是。

聽這幾名書生言談,雖然功名不成,但讀書人的清高范兒倒是十足,十指不沾陽春水,每個人的手指一看就是沒做過粗活,更沒練過功夫。

若水不再留意幾人,只是獨坐默默凝思。

不知道離約定的時間過了多久,茶館里再也沒有其他的客人進來。

若水不由納悶,難道墨白探聽來的消息不准?還是對方察覺了自己冒名頂替?

居然過了這么久,對方還沒出現,莫非中間出了什么紕漏?

她開始有些坐不住了,目光盯住茶館的門口。

往來行人甚多,卻無人留意這座外表蔽舊,內里破敗的茶館,更沒人走進門來。

若水耐住性子,又等了一柱香的時分。

她一口茶也未喝,那跑堂的不知道對她翻了多少白眼,哼了多少冷哼,只覺她一名鄉野村婦坐在這里實在礙眼得緊,巴不得她能早點出門。

「哼,真是晦氣。整個下午,居然只來了一名鄉下婆子,定是她把這店里的好運道全趕走了,害得別的客人都不樂意進來。」

那跑堂的嘀嘀咕咕,聲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讓若水聽見。

這年頭,真是處處都以貌取人,就連一個破茶館的跑堂兒,都如此勢利。

若水不願惹事生非,否則早就給這瞧不起人的跑堂兒一個教訓。

很快,那跑堂兒的注意力就從若水的身上離開,跑到店門口,滿臉嫌惡地往外轟人。

「滾,滾,滾,臭要飯的,趕緊滾開,別騷擾了這里面吟詩作賦的大爺們的興致。」

「求求你,行行好,賞一碗茶水喝吧,小老兒已經兩天兩夜沒喝過一口水,這位掌櫃的,您行行好。」

說話的是一名彎腰曲背的年老乞丐,滿頭花白的頭發胡子臟得直打綹,鳩衣百結,臉上全是皺紋,手中端著一只破破爛爛的大碗,正對著跑堂的苦苦哀求。

那跑堂的伙計聽他管自己叫掌櫃的,先是一喜,繼而臉色一變,繼續往外趕他。

「臭乞丐,臟死了,趕緊給本大爺滾開,這里沒有水!」

那老乞丐抬頭看了看茶館門口的牌匾,低聲下氣地道:「掌櫃的行個方便,您這兒是茶館,就賞小老兒一口水喝吧。」

跑堂的理都不理,他一只手掩住鼻子,一只手毫不留情地往外便推。

若水看不過眼,叫道:「喂,伙計,老人家年紀大了,你就送他一碗水,也算是積個善德。」

那跑堂的冷笑道:「你倒說得大方,你要是想積善德,你掏銀子請這老乞丐喝茶好了!」

「好,老人家,你請進來,我請你喝茶。」若水一拍桌子,將十枚大錢往桌上一拍,道:「伙計,趕緊給我上一壺好茶來,你這等餿水涼茶,也能喝得?」

說完,將那一整壺涼茶往地上一潑,濺了那跑堂的一腳。

那跑堂的來不及發怒,一臉驚奇地看著桌上的十枚銅錢,他抬眼看了看若水,沒想到這鄉巴佬兒一樣的村婦還真挺大方。

「好咧,客官請稍等,好茶馬上就上。」

他把桌上的錢一劃拉,態度立馬變得殷勤起來,不多時,就送上了一壺茶。

若水打開來聞了聞,雖然沒什么茶味,好歹還是熱的。

「老人家,請進來坐,喝杯熱茶。」

若水見那名老乞丐神情拘謹地站在茶館門口,想進又不敢進,微微一笑,作手相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