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琢磨,聖德帝接到的密旨上說,永凌的治官密謀造反,私造武器,這治官指的是誰?
是那步長安還是鮮於東?
或是這二者狼狽為奸,互相勾結?
只是從二人的外表上來看,都不像是那種人。
但是惡人又豈會在臉上刻著「惡人」兩個字?
人不可貌相,自己還是不要妄下結論,一切慢慢觀察才是。
當下步長安和鮮於東在前方引路,小七和若水的車隊隨後而行。
那五百御林軍和由山匪收編成的親兵營,個個昂首挺胸,神采飛揚,在眾人恭順的目光中,大模大樣地前進。
若水再次將窗簾掀開一線,向外打量。
外面一隊隊士兵排列得整整齊齊,就連他們身邊的馬兒都沒有移動過半步,顯然這步長安治軍有方,和他們庄肅的軍容一比,自己從帝都帶來的這隊御林軍,簡直就像是個笑話。
雖然這些士兵們個個眼觀鼻,鼻觀心,似乎目不斜視,但若水卻瞧得清楚,有好多士兵的臉上忍不住露出了輕蔑之色,顯然是看不起這些參差不齊的御林軍們。
她笑了笑,放下車簾,不再向外張望。
一行人剛剛進入永凌城門,忽然聽得城門口響起了一陣劈里啪啦的鞭炮聲,伴隨著號角聲,震耳欲聾。
小七放眼望去,只見一大群百姓涌在城門兩側,夾道相迎,敲鑼打鼓,好不熱鬧。
他不由微微蹙了下眉,心中不悅,對那鮮於東淡淡瞥了一眼。
鮮於東馬上躬身上前解釋道:「太子殿下,永凌的百姓們得知是太子妃親自前來,心中感激不盡,所以自告自發前來迎接,這並非是下官的安排。」
小七微微點頭,不再多言。
鮮於東引著小七等人來到了驛館之中。
他自從得知朝廷派來的人是太子妃之後,不敢怠慢,將一座原本破破爛爛的驛館重新修建了一番,擴大面積,幾乎有原來驛館的十倍之數,雖然布置得並不華麗,但是干凈整齊,牆壁粉刷一新,看上去十分氣派。
小七和若水進房之後不久,就有人送來了酒飯。
那鮮於東十分知情識趣,知道二人一路勞頓,也沒安排宴席,而是十分體貼地直接將做好的飯菜送進了二人的房間。
這一點讓小七和若水果然大為滿意。
「水兒,餓了吧?咱們先吃飯,用完飯之後,咱們就出去瞧瞧這永凌城的疫症究竟嚴重到什么地步。」
小七拉著若水的手來到飯桌前。
他知道若水的性子,如果不讓她出去瞧瞧,她根本在驛館里呆不住,遲早也會偷跑出去。
「好。」若水對小七嫣然一笑。
他果然是她的知己,對她的心思了若指掌。
二人坐在桌前,看著那鮮於東為二人安排的酒菜,不由得一愣。
只見桌上簡簡單單的四道菜,一壺酒,菜式簡單之極,幾乎就是原生態。
他們本來以為那知府安排的酒席定是豐盛之極,大魚大肉,珍饈美味,哪知道看上去全不是那么回事。
小七心里頓時舒服了許多,露出淡淡的笑容,道:「這個鮮於知府,倒還不錯。」
永凌疫症,百姓們飢不裹腹,要是鮮於東送上來的飯菜全是大魚大肉,小七第一個要砍的腦袋,就是他的。
小七挾了一道菜放入嘴里,只嚼了幾嚼,臉色就是一僵,他抻了抻脖子,然後面無表情地咽了下去。
若水眼波流動,抿唇笑道:「味道不佳,對不對?」
她知道小七雖然對吃食並不特別挑剔,但他畢竟是長在皇宮,吃慣了山珍海味,要是食物精美,他就會多吃幾口,要是食物粗糙,他就會少挾幾筷。
可是他吃飯的時候露出這樣的表情,倒是絕無僅有。
「我嘗嘗這知府大人為咱們准備的菜是什么味道。」若水笑著去挾盤子里的菜。
小七伸手一擋,道:「別吃了,咱們一會兒去城里的酒樓點菜吃吧。」
他心情矛盾得緊。
一方面覺得鮮於東為自己准備這樣粗糙的食物,倒顯得他心地無私,為官清廉,一方面又實在是難以下咽。
他倒是無所謂,難吃他就少吃點。
可是他怎么能讓若水也跟著自己吃這樣沒滋沒味的東西呢?
就算是若水不挑剔,她肚子里的寶寶也受不了這樣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