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但不是一個。」蘇棠有點無奈地鼓了鼓腮幫子,「他們看到陳國輝跟我這么一個小職員聊天,都挺好奇的。」
沈易點點頭表示理解,又寫下一問。
——誰在看你的時候最緊張?
蘇棠猶豫了一下,「我說了你可別生氣啊。」
沈易微怔,依然點頭。
「集團那邊財務部門的一個小帥哥。他看我的時候眼神怪怪的,好像很想看我,又不好意思看我,我不看他的時候他就盯著我看,我一看他他就把眼神挪一邊去了,感覺好像是……」
蘇棠斟酌了一下詞句,還是選了個最好懂的說了出來,「看上我了。」
沈易一愣,突然仰靠到椅背上笑了起來。
這事是蘇棠自己猜的,無憑無據,她本來就不大好意思說,被沈易這么一笑,臉上頓時有點發燒,惱羞成怒,伸手撓他咯吱窩。
「你笑什么笑!只許你看上我就不許別人看上我了啊!」
沈易癢得在椅子里縮成一團,笑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不能開口求饒,只能可憐巴巴地望著她,舉起雙手以示投降。
椅子是紅木的,沈易偏瘦,穿得也單薄,蘇棠怕硬邦邦的椅背硌疼了他,也就順坡下驢,收了手。
沈易在椅子里坐好,順了順微亂的呼吸,才帶著依然很濃郁的笑意重新提筆寫字。
——我猜他沒有看上你。
蘇棠沒好氣地瞪他,「你哪兒來的自信啊?」
沈易輕快地寫下回答。
——他應該是在觀察你。
蘇棠不服,「那不還是對我有意思嗎?」
沈易把話寫得更明白了一些。
——他想知道你是不是認識他。
蘇棠這才覺得自己的理解好像確實哪里有點不對,「為什么?」
沈易淺淺地笑著,在紙上寫下一段差點兒讓蘇棠把眼珠子瞪出來的話。
——我猜,那天和秦靜瑤一起去聽音樂會的就是他,陳國輝問你那些話,應該是想知道你那晚有沒有看到他和秦靜瑤在一起。
不等蘇棠問什么,沈易就在後面補了一行字,笑容里帶著一點微苦。
——陳國輝勸不動我,開始從我身邊的人身上找突破口了。
蘇棠突然意識到,他之前那一閃而過的憤怒,應該就是因為這個吧。
他不介意和陳國輝打太極,但很不願意看到身邊的人因為自己的緣故而受到為難,對她是這樣,對秦靜瑤也是這樣。
蘇棠皺起眉頭,「秦靜瑤既然已經跟他的人去聽音樂會了,是不是就意味著她已經被他說動了啊?」
沈易搖搖頭,可能是字寫得多了,手腕有些疲憊,落筆稍見松散,但絲毫不影響字里行間的從容。
——應該還只是試探。我猜秦靜瑤根本不知道那天陳國輝也在劇院。
蘇棠使勁兒往深處琢磨了一下這句話,「你是說,他讓手底下的人約秦靜瑤出來,然後自己悄悄跟著,遠程指揮?」
沈易笑意微濃,贊許地點點頭。
——陳國輝是很謹慎的人,我和他握手的時候感覺到他手心在出汗,他那天很緊張,和我一樣。
沈易看蘇棠一時沒反應過來,又笑著補了一句。
——不過我沒有選擇逃跑。
蘇棠愣了愣,恍然明白他說的是那晚對她表白的事,不禁想起那晚所有的鬼使神差和陰差陽錯,臉上剛有點泛紅,驀然想起秦靜瑤在洗手間門口跟她說的另外一句話。
「不對……」蘇棠挺直了腰板,「秦靜瑤不想幫陳國輝的話,那為什么騙我說是和她老公一塊兒來的啊?」
沈易輕笑。
——她在告訴你之前,有沒有問你是跟誰一起來的?
蘇棠點頭,「我說跟朋友一起來的。」
沈易的笑容里驀然多了一絲甜味。
——她認識我,你為什么不對她提我的名字?
蘇棠噎了一下。
沈易帶著這道甜絲絲的笑容替她寫下了回答。
——你擔心她不能理解我作為聾啞人去聽音樂會的行為,會說出傷害我的話。
蘇棠抿著嘴輕輕點頭。
沈易微微探身,在她抿起的唇上輕吻了一下,才轉回身去伏案寫字。
——她也擔心你不能理解她作為我的助理去和陳國輝身邊的人去聽音樂會的行為,會說出傷害她的話。
蘇棠看得一愣,「你這么相信她?」
沈易沒點頭也沒搖頭。
——就算陳國輝可以打動她,她也不能打動我,我和她談過這件事,她很清楚我的態度,也在一直幫我想辦法拒絕。
蘇棠還是不放心,「那她為什么會赴這個約?」
——在處理人際關系的事情上,她比我更有辦法。
沈易寫完這句,抬頭看了看若有所思的蘇棠,有些歉疚地笑了一下,又一筆一劃地在後面添上了一句。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