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個大男人使這種下三濫的招,你要不要臉啊!」
沈妍歇斯底里的喊聲還沒落定,蘇棠已經不急不慢地走了回來,嘴角多了一道沒有溫度的笑,手里多了一把鋥亮的菜刀。
沈易的臉色很難看,看到蘇棠這樣回來,臉色更難看了。
蘇棠的臉上看不出什么情緒,沈易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慌忙拉住她的胳膊,蘇棠也不去掙開沈易的手,順勢在他身邊站定,氣定神閑地把菜刀換到了那只相對自由的手里。
「你……」沈妍愕然看著蘇棠手里的菜刀,一直在眼眶里打轉的淚水生生嚇了回去,再開口時,聲音因為剛才那通過於激動的喊叫而微微有些發啞,「你是誰啊?」
「你剛才一句接一句地說,我也沒插上話,還沒來得及自我介紹。」
蘇棠清淡客氣地笑著,「我是他的貼身保鏢。」
沈易一直緊張地看著她唇形的變化,突然看到這么一句,呆愣了一下。
蘇棠又補了一句,「最近對沈先生不客氣的人有點多。」
沈妍還沒在剛才的激動情緒中徹底緩過勁兒來,臉頰微紅,胸口的起伏有些急促,一點也不像初來時那樣氣定神閑理直氣壯了,「你想干什么?」
蘇棠像黑道片里的那些善心未泯的小弟一樣無奈地笑笑,順便輕輕掂了一下手里的菜刀,「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沈易顯然不大明白這句中國傳統黑話,神情既茫然又緊張。
沈妍臉上的漲紅淡了下去,提了口氣,微微揚起下巴,垂眼看著比她矮了近半個頭的蘇棠,聲音平穩了些許,「這樓道里有視頻監控,你敢動手試試。」
蘇棠把嘴角往上提了提,笑得很隨意,「你放心,我比他講道理,我會保證及時把你送到s市最好的那家醫院,並且主動負擔你的一切醫葯費和營養費,必要的話,喪葬費也沒有問題。」
蘇棠說得很平靜,好像這種事每天都要干好幾回一樣。
沈妍狠瞪了她一眼,狠得有點虛飄。
無論如何,她是一個人來的,蘇棠和沈易是兩個人,加一把菜刀。
對峙只持續了兩秒,沈妍就扭頭走了。
看著那個連電梯都不敢等就匆忙下樓的身影,蘇棠緩緩松了口氣,悠悠地哼起了一首革命歌曲。
「北風拿個錘,雪花拿個瓢,雪花拿個瓢瓢……」
沈易沒關心她唱的什么,松開了抓在她胳膊上的手,把門關上,轉身回了卧室,眉頭深深皺著,臉色格外凝重。
蘇棠把菜刀放回廚房,倒了杯溫水,跟到沈易的卧室里。
沈易虛靠在床頭,頭頸微仰,一只手虎口張開放在額頭上,拇指與其他手指分揉著兩邊的太陽穴,用力很重,手背上筋骨的紋路突兀得讓人心疼。
蘇棠走過去把他的手從額頭上捉了下來,「不用頭疼著報警事了,我來自首了。」
沈易似乎沒有力氣把自己的腰背從床頭上拉起來,看著蘇棠勉強地笑了一下,用手語對她說了句「謝謝」,才把杯子接到手中,淺淺地含下一口,有些吃力地咽了下去。
蘇棠看得揪心,不禁摸了摸他的額頭,觸手滾燙,「很難受的話就去醫院——」
話沒說完,蘇棠就抿起嘴唇把話掐住了。
她跟他提什么醫院……
沈易淺淺笑著,轉手把杯子放到一旁的床頭櫃上,拿起隨手扔在床上的手機,緩緩打下幾句話,遞給蘇棠。
——我很好,只是有點頭暈反胃。謝謝你保護我,但是你剛才的行為很危險,以後不許再把菜刀拿出廚房了。
蘇棠在床邊坐下來,對著天花板立起三根手指,「我保證,下回一定把她拽進廚房里嚇唬。」
沈易無奈地笑笑,伸手把她豎起的手指頭輕輕按了下去。
——她只是害怕,來宣泄一下情緒,她不肯進門就是怕我傷害她,她既然知道樓道里有視頻監控,一定不會跟我動手。
蘇棠沒好氣地瞪著胳膊肘往外拐的人,「防患於未然是工程師的基本職業道德,你倆要真打起來,那就是拆遷辦的事了,我才不管呢。」
沈易不置可否,只靜靜看著她,輕輕地笑著。
蘇棠皺皺眉頭,看著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場折騰鬧得身心俱疲的人,心疼地嘆了一聲,「你們領導也真是的,哪找來個這么不會辦事的人啊……」
沈易搖搖頭,笑里帶著一點輕輕的苦味。
——我從沒對公司里的人提過我家里的事。我剛剛問過,公司里沒有派人去過醫院。
蘇棠愣了一下,「那是什么人去的?」
沈易臉上的笑意淡得幾不可察。
——應該是陳國輝的人。
蘇棠瞪圓了眼,「他吃飽了撐的啊!」
沈易輕抿著血色淡薄的嘴唇,微微搖頭。
——他在提醒我,如果我為難他,他也有辦法為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