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現身,乃是柳家府邸的不遠處。
恰逢一只紫色雲鶴,自柳家展翅高飛,白鶴背上,立著兩道倩影,其一為柳如月,其二為雲鳳,看樣子,是要啟程去天宗了。
「雲鳳。」
趙雲枯寂的眸,刻滿了寒芒。
就是那個人,查了她娘親,也正是她,招來了紫衣侯。
嗯?
雲鳳一瞬回眸,總覺身後有一雙眸死死盯著她。
「師尊,怎么了。」
柳如月側首,試探性問道。
「沒什么。」
雲鳳淡淡道,給白鶴貼了兩道速行符。
趙雲只靜靜望著,並未跟過去,如今的他,遠非雲鳳的對手,他需要的是時間,需時間進階修為,需時間積攢底蘊,終有那么一日,他會用雲鳳的命,祭奠他父親在天之靈....血債血償。
這個夜。
忘古城頗多店鋪,都留下了他的足跡。
是買畫符行頭,整個忘古城的符紙、符墨,基本都被他買光了。
再回趙家,已是深夜。
自這一夜,便未見他出過房門,符咒一道道的刻畫,是在為遠行做准備,他要去帝都,也要去天宗,要守著雲鳳與那紫衣侯。
自然,也是找他娘親。
也是自這個夜,趙家頻頻有來客,逢夜里便有人偷偷跑進來,多是其他勢力的探子,來此自是搗亂,還好,如今的趙家人夠團結,來的人基本都沒出去,來一個滅一個,完事兒毀屍滅跡。
「趙雲。」
某個月光皎潔的夜,有一聲頗清靈的呼喚。
趙雲出房門,能見半空有一只白鶴,紫苓與小財迷立在上面。
他看時,恰逢小財迷跳下來。
「我要走了。」
「去哪。」
「回家族。」小財迷笑了笑,「族中危機已解,喚我回去。」
「一路珍重。」趙雲牽強一笑。
「他年再見。」
小財迷說著,一步上前,墊著腳尖,親了趙雲一下。
而後,便逃似的跑開了,小臉還紅撲撲的,也不知是從哪一日起,少女情竇初開,每一回做夢,都會夢見一個叫趙雲的小子。
「他年再見。」
紫苓未下來,對趙雲輕語一笑。
白鶴展翅,如一道白光,掠過了天穹。
「他年再見。」
趙雲喃喃自語著,轉身出了別苑。
足十幾日未出房門了,也是足十幾日未睡了,頭發頗顯蓬亂,嘴角也多胡茬,本是風華正茂好少年,身上卻是多了一種與他年紀...極不相稱的滄桑,一場血雨腥風,真是讓他成長了不少。
「少主。」
路遇多侍衛,一隊隊縱橫交錯,皆是趙家族人帶隊,遠遠便與他打招呼,一聲呼喚後,覺察到叫錯了,又忙慌改口稱族長。
對此,趙雲並不在意。
他如一個幽靈,出沒在趙家的每個角落,走一路也是看一路,三五步便有一處機關,七八丈便有一處陣法,若非他身負一只天眼,多半也會著道,莫說玄陽境,縱地藏境多半也會觸禁制。
看來,這些時日趙家眾長老並未閑著。
小輩們都在閉關修煉,而他們,則在布置機關與陣法,終日不歇,做好防御才安心,縱是在深夜里,一個個的也還在忙碌。
正走時,地底突的竄出一個人。
乃趙家六長老,渾身上下都染著泥土。
「長老,你這是....。」
「抽空挖個地道。」又有十幾個長老竄了出來,各個都泥土滿身,正杵那拍打,「我等幾人商議過,挖一條直通城外的地道。」
趙雲微笑,自知眾長老的寓意。
未雨綢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萬一哪天有仇家打過來,若是戰不過,可借地道遁逃。
「父親,我要走了。」
冰玉床前,趙雲插了三根麝香,一拜三叩首。
此一走,不知哪年才能回來,也不知是否還能回的來。
趙家祠堂,祖宗牌位前他又是一拜。
再入大街,他已披上了避世玄袍,去了兵鋪、城主府以及拍賣閣,與老玄道他們一一道別,給的回應,基本都一樣:一路珍重。
最後看了一眼忘古城,他一步步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