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沒有噴出來一點炒面粉,都被她吃下去了。
蕭定坤將勺子和布袋子都遞給了她:「自己拿著吃吧。」
福寶不好意思拿,搖搖頭:「我已經吃了兩口了,不吃了。」
她猶豫了下,說:「我不餓,我出門前吃飽了。」
蕭定坤見狀,沒有再勉強,收起來布袋子。
他可以感覺到,在他收起布袋子的時候,福寶的小眼神一直追著布袋子。
在這個山村里,物質貧乏,一個正在長身體的孩子對富含營養蛋白質食物的向往幾乎是下意識的。
蕭定坤皺了下眉,收起布袋子後,望向福寶:「你叫什么名字?」
有了這兩勺子炒面,福寶不像最開始那么害怕蕭定坤了,她覺得能把這么好吃的東西給她吃的人應該是好人。
壞人都會把好東西偷偷吃光了,不會給她吃。
所以福寶抿抿唇,低聲說:「我叫福寶。」
蕭定坤:「福寶?」
福寶點頭:「嗯。」
蕭定坤若有所思:「誰給你起的名字,這個名字很好。」
福寶想了想:「我也不知道,應該是我在尼姑庵里時候的主持吧。」
蕭定坤:「尼姑庵?」
福寶覺得這事說來話長了:「我沒有爹娘,我是被尼姑在山里撿到的。」
蕭定坤默了片刻,溫聲說:「嗯,撿到了後呢?」
福寶想了想,把事情大概地講了講,從她被尼姑庵里的尼姑撿到養在尼姑庵里,到尼姑庵沒有了,她被聶老三家收養,再到聶老三家對她不好,把她趕出來,她又被顧家收養。
這些經歷對於福寶來說並沒有什么,她雖然很饞,但是想想在聶老三家干活的時候,也不會覺得多苦,再說現在在顧家日子過得挺好的,她很滿足。
所以她講起來的時候,語氣輕松平靜。
可是蕭定坤聽著福寶稚嫩的聲音講起這些,那臉色就越來越冷了,特別是當聽到福寶被聶老三家趕出家門,全生產大隊抓鬮的時候。
他冷笑一聲,清冷的眼眸中泛起一絲寒意。
福寶驚了下,懵懵地看著他,覺得他現在的樣子有點可怕,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蕭定坤知道自己嚇到了福寶,垂下眼,掩下眸中的情緒,低聲說:「然後呢?你現在在顧家?顧家對你好嗎?」
福寶想了想,重重地點頭:「這個爹和娘都好,哥哥們也好,奶奶對我也好。」
蕭定坤:「你現在姓顧?你爹叫什么?」
福寶:「我爹叫顧衛東啊!我爹姓顧,我現在當然也跟著姓顧了。」
蕭定坤想想也是:「他們不是對你很好嗎,怎么一個人跑出來?大冷天的,跑出來干什么?」
在他的感覺里,福寶這么小的小孩子怎么可能滿山亂跑,家里應該擔心。
福寶歪頭,有些不明白蕭定坤為什么這么說:「我出來撿杏條啊!」
蕭定坤皺眉:「杏條?撿杏條做什么?」
福寶看著蕭定坤,更加不明白了,他這個人這么大了,怎么連這個都不懂?
她聳了聳小鼻子,只好耐下性子給他解釋:「今天是正月十五,我們得用杏條干柴來煮餃子,吃了這樣的餃子,才能一年幸運啊!」
蕭定坤恍然,明白這是這里農村的傳統,也明白農村里小孩子可能就是這樣散養在外面,當下起身:「那我陪你一起撿。」
福寶猛點頭,感激地說:「好!我記得這里有一棵杏樹,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了。」
蕭定坤想了想:「你跟我來。」
說著,他伸出手來,就要牽住福寶的手。
福寶猶豫了下,任憑他牽住了。
他的手很大,比小小的福寶大很多,手指頭也硬硬的。
蕭定坤握住福寶小小的手,低下頭,再次看向福寶。
她還很小。
小得不可思議,軟得讓他連捏住她手的時候都要控制著力道。
……
福寶被蕭定坤牽著手往前走,那條小路上也有橫生的枝芽和荊棘,蕭定坤手里攥著一根棍子,輕易地把那些在前面撥開,護著福寶傳過去。
沿著這條路走了沒多久便找到了那棵老杏樹。
福寶見那老杏樹不少枯枝,有些枯枝甚至還垂著地,頓時興奮了,從蕭定坤手中抽出手來跑過去。
福寶已經歡快地放下自己的小竹筐,然後伸出小手開始拽那些杏樹枝。
嫩生生的小手,一點不畏懼,貪心地將那些杏樹枝往下拖。
蕭定坤從旁看著這小人兒,真有些擔心她被杏樹枝甩起來。
當下一步踏上前,把她按住:「我幫你折下來,你先別碰這些,小心傷了手。」
她的手很嫩,樹枝太糙,他怕她傷到手。
福寶不明白了:「為什么啊,我經常在山里拾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