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1 / 2)

郝振是一個稱職的哥哥。

盡管一開始到郝家時,郝嘉並不肯叫他哥哥。

緊張、局促。

初到郝家的時候,她只是個私生子。

她的母親是夜總會的佳麗,當年稀里糊塗生下她時,甚至根本搞不清楚她的父親的是誰——

她是個意外。

意外到郝毅壓根兒就沒想到:他和郝嘉她媽只睡了一晚上,對方就能給他生個孩子出來。

若不是後來她媽宮頸癌晚期,沒得救……郝毅大概從沒打算把她接回家里。

「你以後就住這里。」

郝毅帶她回郝家時如是說。

他沒有說這里以後就是她家,她像個拘謹的客人,在佣人竊竊的議論和復雜的目光下,生平第一次體會難堪,也第一次意識到什么叫自尊。

當郝振自我介紹,說他是她哥哥時。

她只低頭「哦」了一聲。

哥哥?她當時並不認可。

忽然的寄人籬下,讓她整個人多了一層敏感與防備。

她用冷漠掩飾著自己,不肯叫郝毅一聲爸爸,也不肯叫郝振一聲哥哥。

仿佛那樣能減少她的自卑。

那時候郝毅和方嫻生意剛氣色,很忙,每天都腳不沾地。

保姆照顧她和郝振的早晚餐,每天早餐後,司機例行公事送她和郝振去上學。

寬敞的後座,她和郝振分別占據著一頭。

她看窗外,郝振看書,兩人通常隔著一個位置,一聲不吭。

事情的改變,在某次她和人打架之後。

那天她從學校回郝家,掛了一臉彩,兩邊臉頰滿是指甲印和與淤青。

保姆見狀不對,只好打電話給郝毅。

當時郝毅忙某筆生意忙得焦頭爛額,沒多少精力應付郝嘉。

在打電話給她班主任,得知是她先動的手之後,當即不問青紅皂白地將郝嘉訓斥了一頓,讓她以後在學校不許動手打人,有什么事找老師。

方嫻更不用說了。

她始終當她是別人的女兒,並不願過多管教,只讓人找了葯給她擦,連教育都懶得教育一句。

反而是郝振,晚飯後,敲門問她,為什么要和人打架。

為什么和同學打架?

那真的多虧了郝毅給找的好學校啊,里面個個小朋友全都會用流利的英語進行日常交流;就她郝嘉一個,連普通話都說不標准,自然進去沒兩天就被同學鄙視。

鄙視就算了,偏偏孩子們也是頂勢力的主,見她被孤立,誰都想來欺負她一下。

於是在某天,後座的小胖子故意用糖果黏住郝嘉頭發,又嘲笑著拿了剪刀剪下來的時候,她終於爆發,操起塑料小板凳就和人干起架來。

那時她還不懂什么叫智取,只會簡單粗暴的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她將那小胖子按在地上,拿了剪刀把他頭發剪得坑坑窪窪,兩人很快扭打成一團,最後因為性別和體型不占優勢,掛了一臉彩……

「看不順眼咯。」面對郝振的,她不屑的輕哼,並不想過多解釋。

郝振卻扳過來她的臉,細看之後問她:「他是不是欺負你了?」

心口驀地酸了一下。

她只是個七歲的孩子。

有些事,當沒有人安慰時,她可以不在意;但有人問起時,她還是忍不住想要訴說委屈。

於是她哼聲:「怎么可能,我才不會讓人欺負。我都打回去了。」

她一面夠著手,笨拙地擦著脖頸後疼痛的地方,一面把事情原本的經過同郝振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