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樣的人，怎么好意思去期待更多的東西？

他只配隱匿在黑暗中，做自己該做的事情，才對。

戚團團目光一轉，就看到了默不吭聲的戚明決，心中不禁微微一嘆。

這個人當年也是厲州郡年青一代中的翹楚，干凈驕傲，如今卻過分麻木，又過分敏感。

可除了他自己，誰也不能將他從那些黑暗骯臟的記憶中拉扯出來。

人之所以為人，就是因為人是有道德底線的，而戚明決當初一次又一次地被柳氏用葯物操縱，早把他自己的世界崩成渣了。

如今還能一心向陽，已經很難得了。

說到底，這人心性本善。

戚團團睨了他一眼：「小明子在想什么呢？手臂都受傷了，還不趕緊來跟太醫院院長大人撒嬌賣萌，討要一些上好的丹葯？」

戚明決愣怔地看向了戚團團，冷肅的臉上緩緩顯出幾分茫然和呆愣。

戚團團挑眉：「還愣著干什么？作為一個天賦極佳的劍客，不應該保護好自己的手嗎？你的手壞了，我以後可就不好意思指使你干這個干那個了。」

戚明決愣了愣，眼中迅速爆發出光芒，冷酷人設迅速崩裂，驅馬來到李青身邊，漲紅了一張臉，也沒想起來撒嬌賣萌要如何操作。

最終，他只是干巴巴地問道：「葯，有嗎？」

戚團團瞬間被逗笑了，清亮好聽的笑聲，讓這個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的小巷子，忽然顯得氣氛輕松起來。

李青也忍不住有些好笑，徑直拉過戚明決的手臂看了看，發現只需要止血就夠了，便給了他一包止血散。

「葯，有的。」

「……」

戚明決瞬間漲紅了臉。

但，好像隨著臉頰上溫度的激增，他一直冷冰冰的心臟，血液，也跟著緩緩回暖，讓他有種重生為人的激動。

不知不覺間就紅了眼眶，戚明決羞赫地啞著嗓子，低低地道：「我，我去前面等你們。」

說話間，倉促地催馬前行，直到出了巷子口，才抬手擦了一下眼睛。

戚團團看著戚明決的背影，轉頭跟李青說道：「這才幾個月而已，我已經看到了很多被天醫局害得很慘的人。」

李青想起來她說的那三不准，心頭微沉，低低地道：「邪不勝正的，老師。」

戚團團點了點頭，輕輕地笑了起來：「是啊，我知道，正義可能會遲到，卻永遠不會缺席么。只是……」

她的聲音狠狠地沉了下來：「只是，遲到的正義，要來還有什么用？」

死去的人會活過來嗎？

被摧毀的人生，還能再跟以前一樣嗎？

正義可能會遲到，卻永遠不會缺席，只能是一種萬般無奈之下的自我安慰吧？

那個害了無數人的天醫局，那個跟帝王生母賢敬皇太後被害有關的天醫局，那個，可能造成了帝王身體永久性創傷的天醫局……

她絕對不會放過他們！帝王他們應該得到的正義，她絕不允許遲來到他們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