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1 / 2)

妻憑夫貴 清越流歌 4520 字 2020-0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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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夫人愣愣的看著柳珍兒,似乎有些不認識這個養了十幾年的的女兒一般,也覺得她開了個天大的玩笑,可是漸漸的,柳夫人的眼神越來越沉,好半響過去,她終於嘴唇顫抖的吐出一句話:「你瘋了。」

柳珍兒心里一突,也覺得心里頭一陣鑽心般的難受,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重生回來的這輩子,母親對她的疼愛寵溺一如既往,對她甚至比幾個兄長他們要寬容許多,頭一回在母親眼里看到這般陌生的眼神,她知道母親是失望了,自己是母親手把手教出來的,可想而知母親對她寄予怎樣的厚望。

可是她也沒有辦法,擁有著上輩子的記憶,重生回來一心只想與相公再續前緣,如今卻不但沒法與他相守,還要看著他與其他女人在一起,她如何受得了?她真的沒有威脅母親,若今生不能與相公相守,她重生回來根本毫無意義,余下來的年歲,不活也罷。

柳夫人看了柳珍兒許久,見她仍舊沒有半點回頭的跡象,眼神也漸漸冷下來:「能依的我都依你,但不代表我會任你胡鬧下去,安姑姑,通知下去,從今日起,不許小姐出門半步,每日十二個時辰都必須有人跟著小姐,寸步不離,家里的剪子珠釵全都收起來,若出了什么岔子,你們知道我的厲害!」

安姑姑低頭應了聲,柳夫人已經邁腳出去,她身邊的大丫鬟跟了出去,安姑姑留下來嚴詞厲色的敲打了一番柳珍兒屋里的眾丫鬟,幾個丫鬟沉聲應了,臉色有些凝重,已是知道小姐許是真的叫夫人生氣了,夫人鐵了心要關住小姐。

安姑姑交代完正事,走之前又勸了柳珍兒:「小姐就聽夫人一言罷,夫人無論如何也不會害了小姐。」

柳珍兒卻低頭道:「還望姑姑好生勸住母親,別讓母親為我這不孝女氣壞了身子。」

安姑姑聞言一嘆氣,出門回了柳夫人的主院,不用柳夫人發問,一回屋便匯報了一通,末了卻頓了頓,小心的問:「太太,可若小姐又像前幾日般不吃不喝……」

柳夫人仍舊氣盛,聞言便冷笑道:「那就掰開她的嘴,灌也要灌下去!」

安姑姑憂心忡忡:「這般是不是太過強硬了,小姐雖然自來軟綿,有時卻也有一股氣性,萬一這回被刺激太過,更不肯回頭怎么辦?」

「姑姑別替她說話了,她這回真真是鬧得太過,平妻?也虧她想得出來,咱們家的小姐,說與那人已是低嫁,看在宋子恆本身也有正才實干,頗得老爺欣賞的份上,若他能將那蘇氏休妻,八抬大轎迎了珍兒進門,勉強也能說得過去,我最大的讓步是讓那蘇氏自請為妾,甚至連她將來生的孩子都破例養在珍兒名下,她還待如何?」

柳夫人話說到最後已經把責任推到蘇婉身上了,安姑姑附和道:「也是,這蘇氏太不知好歹!」

「雖然那宋子恆瞧著確實有前途,卻也配不起娶咱們家的小姐做平妻,若珍兒這回自降身價到這種地步,日後我們柳家的女孩還要不要好好說親了?」

安姑姑點頭,仍有些憂心:「只怕小姐轉不過這個彎來。」

「無事。」柳夫人擺擺手,「她年紀小,沒個定性,也沒見過真正的好男兒,如今覺得非宋子恆不可,多關她幾日,等她不那么偏激了,再好好給她說一門親事,這事便丟開了。」

安姑姑見自家夫人一臉篤定的表情,便把想說的話吞回了肚里,算了,夫人好不容易氣消了,若在把方才小姐對她說的話告訴夫人,豈不是惹得夫人又要氣一場?知女莫若母,說不准夫人這般做還真能見效呢。

雖然不知道柳家母女的這番較量,蘇婉和宋子恆倒是過了一段安靜平穩的日子,宋子恆深深覺得隔壁住了兩個蛇精病鄰居,且這兩位鄰居比自家勢大,完全可以輾壓自家的威脅性,當下也顧不上孕婦臨近產前不能搬家的說法,連忙讓大牛去與屋主打聽新的院子,要求很簡單,離侍郎府越遠越好!

屋子沒有合適的院子租給宋子恆,倒是曾長安,聽聞了這一遭覺得甚是羞愧,雖然與自己無關,可那柳夫人和柳小姐畢竟是他名義上的表姑與表妹,若是她們直接糾纏子恆還好,他都不至於這般內疚,他那表姑這番做的太過,弟妹懷著身孕,不到一兩月便要生了,倘若有個不好,子恆與弟妹如何接受得了?

羞愧之余,經過這一遭,曾長安對蘇婉的印象倒是提升了不少,他先前覺得蘇婉太過強勢,平日對子恆也就算了,那日竟越過子恆,非逼得他把表妹的身份說了出來,不過現在他倒是慶幸蘇婉的強勢,若換一個沒見識膽子又小的女子,這番豈不是就被拿捏住了?如此都是好的,若被一刺激,受到了驚嚇,說不得孩子都不好。

總之曾長安如今是愧疚心爆棚,當然他還有另一番考量,因著表姑與他家夫人的關系,柳侍郎府與侯府走得向來很近,姻親這種事,自來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真叫他那表姑鬧出些什么來,於他安遠侯府的名聲也無益,且若因此弄得子恆與他生分了,豈不是要糟?是以,最早得知此事的表兄才特意傳信於他,千叮萬囑必須看好這邊,不能叫事情鬧大。

因這種種,聽說宋子恆要換院子,曾長安舉雙手雙腳贊成,一開始便熱心的邀請他們去他先前置下的院子住下,他置下那院子,是方便自個兒在外辦事歇腳用的,是以離安遠侯府很近,如此一來,若他那表姑又有什么動作,他也好及時趕到。

只是宋子恆不肯占這個便宜,非要自個兒找,近來他與鄭同科探花許幼林走得很近,許幼林得知他在找屋子,便將自個兒所住的那一塊介紹過來,院子同樣甚是清雅,且距翰林院不遠,方便他們日後上下班。宋子恆去瞧了一眼,當場便定下來了,那屋主知道是今科狀元住自家的屋子,自覺蓬蓽生輝,價錢都降了許多,還熱心的把屋里頭打掃了個干凈,宋子恆第二日便請人來搬家了。

宋子恆近來危機感和重,深深覺得家里光小綠與大牛還不夠,這兩個人衷心聽話,奈何太過淳朴,並不適合在人心險惡的京里,盡管他們一心一意為娘子好,就拿前幾日那柳家來人一事來說,若不是他娘子聰慧,想出那個法子請人去找他,後果怕是不堪設想,雖然當時小綠在家,可她卻幫不上任何忙,只能毫無反抗之力的被人拖到院外,讓他娘子一個人面對那柳夫人——說句不好聽的,誰知道他若再晚回來片刻,達不到目的的柳夫人又將對他娘子做甚么?

歸根結底就是見識不足,宋子恆不敢想象這事再來第二次的模樣,且過幾日他便入翰林院任職,每日點卯散值,根本無法親自守在家中,於是搬完家的第二天,宋子恆又去了趟牙行,要請一個孔武有力、又細心能照顧人的婆子來家中,最好是這婆子自個兒生養過,這般更好照顧他娘子。

宋子恆的要求有些高,牙行一時間沒有合適的人選,整整等了四五日,才終於把讓宋子恆滿意的人送了過來,而這時,宋子恆也要正式入職了。

相比宋子恆的不安,蘇婉反倒心情放松了許多,大概是她該擔心的事早前已經擔心完了,現在便沒甚可擔心的,且之前最讓她無法確定的是宋子恆的態度,如今見過宋子恆的表現,就徹底放心下來,每日安心養胎便是。

當然蘇婉也不至於心這般大,心里一點不裝事,她其實還是挺不解的,柳小姐作為高門貴女,看著柳夫人那驕傲矜貴的模樣,便知她應該也差不了多少,何至於這般糾纏不休,甚至逼得她母親一邊瞧不起自家,一邊卻又不得不屈尊降貴的來找她談判——就算那柳小姐是歷史上宋子恆的妻子,兩人有些斬不斷的緣分,也不至於執著至此,甚至連身為世家貴女的矜持驕傲都不要了?

最靠譜的猜測,便是那柳小姐跟她一樣,並不是原生土著——要么就是穿越,知道歷史所以執著不休,或者是重生。

如果是後者,恐怕就更加棘手了。

當然蘇婉都沒見過那柳小姐,也不能保證柳小姐真的和她一樣,就是這般懷疑,心里多了一層小心,其他的也不會多想,杞人憂天不是她的性格,且宋子恆已經全身戒備起來,他是未來要做權臣的人,總不至於連這些事都處理不好,是以她現在最應該做的是放寬心,好好養胎。

宋子恆開始入職後,蘇婉挺著肚子在准備禮物,前兩日他們收到了老家來的信,宋子恆回了信,她算算日子,家信送到蘇家和宋家手上時,離中秋節也不遠了,在古代,中秋也是個大日子,過這個節日講究團圓之意,他們沒辦法回去過節,只能多備些禮物,這時新來的婆子劉媽的作用便顯現出來了,劉媽據說在京里待了幾十年,之前也在大戶人家做活,一直是粗使婆子,只是高門大戶的,規矩太多,劉媽覺得自個兒年紀大了,如今只想找個寬松些的主家,領一份寬松的活計,用不著整日提心吊膽戰戰兢兢,工錢少些都無事,反正包吃住,她領了工錢補貼家里便是。

劉媽畢竟在大宅院里頭待了幾十年,便是粗使婆子,見識也不是小綠大牛能比的,且又是個京城通,蘇婉交給她的頭一件采買禮物送回老家的任務,她便漂漂亮亮的完成了,錢花得少,京城的土儀卻備下許多,再加上些其他地兒的特產,滿滿當當的,堪稱豐盛,送回老家再體面不過了。

中秋的節禮備下並請人送回鄉了,劉媽又開始打聽京里小有名氣的接生婆,定好日子八月一到便把接生婆領到家里頭來住,這卻是宋子恆交代的,他自個兒不亂花錢,在這上頭卻舍得,請劉媽的工錢已經不少了,若要請接生婆在家一門心思候著蘇婉生產,接生婆便得把別的生意推掉,是以她每住一日,宋子恆便要付給她一日的工錢——聽到宋子恆這般叮囑劉媽的時候,小綠不由在旁邊咂舌,心里有些擔憂,先前老爺太太還道自家小姐亂來時,定要及時告與姑爺,讓姑爺好生管住小姐。

可如今姑爺都被小姐帶的這般會花錢了,日後可怎么辦?

不過宋子恆把什么事都安頓好,蘇婉便只要做一個安心待產的准媽媽了,柳家久久沒有動靜,漸漸的蘇婉也覺得自己先前想太多,穿越重生的事出一個估計都難得,畢竟影響太大,她自認為自己是很低調的,或者說是冷漠,除了自己的小日子,並不太關心其他,就是這般她都改版了許多事,再出幾個穿越者,恐怕歷史早就亂了。

蘇婉索性完全不去想這茬。

殊不知她不想,卻仍有人在惦記著她,或者說是覬覦她丈夫。

柳夫人一日日眼見著柳珍兒越發消瘦沉默,整個人死氣沉沉,甚至看著有些暮氣,並不像這個年紀女孩該有的鮮活,之前篤定的心也開始變得浮躁起來,心情焦急,憔悴,心疼,逐漸取代了先前對柳珍兒的失望與冷硬,終究是自己的親女兒,柳夫人沒辦法瞧著親生骨肉一日日變得凋零憔悴,終於坐不住了,自那日宣布禁足以來,第一次推開了柳珍兒的房門。

「你可想通了?」柳夫人站在門口,沒有走進去的打算。

柳珍兒在屋里寫字,屋里一切尖銳物品都被收了起來,她連花都綉不了,便只能日日練字,幾個丫鬟輪流守在跟前研磨。其實柳珍兒這些日子並沒有鬧,該吃該睡,醒了就看書寫字,也不要求出門,可她越是這般卻越讓人覺得心驚,暮氣橫生的模樣,若不是面容幼嫩,便說她是歷經滄桑的老嫗也不為過。

柳珍兒擱筆抬頭,逆著光見她母親站在門口,瞧不清她的神色,也不覺失望,只是安靜的搖了搖頭,重新執起筆。

柳夫人在外頭卻瞧得心酸,親眼所見的真實情況,原來比下人回稟的還要糟糕許多,她如何也想不到,這些天禁閉,卻讓她女兒的心衰老成這般地步,甚至有種哀莫大於心死的絕望。柳夫人不由紅了眼眶,不是沒有心疼後悔,更多的卻是恨鐵不成鋼。

「你竟這般不堪,為了一個男人折騰至此,當真是執著!」

「女兒不孝,讓娘擔心了。」

「別叫我娘,我沒你這般無用的女兒!」柳夫人咬牙,上前狠狠甩了柳珍兒一個巴掌,「你醒醒罷,當真要為了個有婦之夫的男人,連爹娘都不要了?!」

柳珍兒沒吭聲,柳夫人見她冥頑不靈的模樣,更是氣急敗壞,一個倒仰:「好,真好!我倒要看看,那宋子恆到底給你施了什么魔法!」

「娘。」柳珍兒拉住柳夫人的衣擺,眼帶哀求,「一切只是女兒的一廂情願,與他無關。」

「你也知道自己一廂情願?」柳夫人一拂袖,摔開了柳珍兒的手,卻到底沒有再動,只是讓下人全都出去,包括安姑姑,安姑姑便親自在門口看守。

屋里陷入一陣靜默,許久過後,柳夫人才問:「你究竟想如何?」

柳珍兒垂頭:「娘不是知道嗎。」

「平妻是絕對不可能,柳家的女兒,絕不能自甘下賤至此!」柳夫人咬牙道,「宋子恆不肯休妻,那蘇氏也不肯自請下堂,便只有一個法子了,蘇氏難產去世,你嫁過去做繼室,也比平妻好。但是你記著,我只幫你這一次,日後你過得如何,再與我無關。」

柳珍兒眼神閃了閃,第一時間想到這的竟然是事情終於按照原軌跡發展了,若蘇氏孩子也生不下來,繼不繼室的,這輩子她仍舊無需在意,只是她很快回過神來,她只是想與相公再續前緣,並未想過害人性命,且她了解相公的性子,讓他休妻再娶自己他都不肯,若被他知道為了讓自己嫁與他做正妻,她娘竟然害死了他原配,只怕這輩子都不會再看自己一眼了。

一想到這里,柳珍兒不由打了個寒顫,那日跑去街上,她見著相公對那蘇氏的態度,再如何自欺,也無法否認他對那蘇氏的在意程度,可她畢竟不是真的該及笄,心痛歸心痛,還不至於大亂方寸,她上輩子與相公朝夕相對半生,自認為很是了解她相公的性子,只要能再嫁與他,遲早能把相公的心拉回來,那蘇氏上輩子沒能在相公心里留下痕跡,這輩子自然也構不成大威脅。即便是她最大的讓步,自降身價給相公做平妻,她也能好生爭取一番,可若讓相公恨上了自己,便再無挽回的余地。

柳珍兒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直挺挺的朝柳夫人跪下:「娘,女兒求您了……」

「你什么意思?」柳夫人皺眉,隨後勃然大怒,「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你是決意要自甘下賤不成?!」

「相……宋郎重情重義,若被他知曉娘的所作所為,如何肯再娶我。」

「他不娶也得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