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1 / 2)

妻憑夫貴 清越流歌 4691 字 2020-0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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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太太看了眼蘇婉,沒說話,蘇婉笑著問道:「不知爹和大伯今日看得如何?」

一提起這個,宋有根眉眼舒展,笑得異常開懷:「弟妹還別說,到底是天子腳下,老百姓都有錢呢,咱家的酒來這兒叫價委實不算高。」

蘇婉點頭:「大伯說的是,不過若咱們把酒運到京里來,這路途來回的運費,租店鋪請掌櫃活計的花費,早已遠遠超出了之前的定價,所以京里這普通酒的價格,自然也要提一提。」

宋有根最近見識也漲了不少,不單單是因為這趟來京,他是家中老大,如今家里生意做的大,各地的店鋪開了一家又一家,然親家年紀大了,一個人終究忙不過來,作為姻親自家少不得要幫襯著,自家釀酒的事有爹娘顧著,他便偶爾跟了親家出來跑腿,對外就說自家體諒親家年紀大,身邊又無可用之人,這才幫襯著,反正鋪子都在親家名下,且三弟如今又在京城做官,前程無量,等閑也沒人拿這事說嘴。

這般權衡之下,宋有根便蘇老爹跑過幾趟生意,蘇老爹去江州城和省府看生意時,老家縣城的店鋪便是宋有根在打理的,雖還沒被磨練出來,仍是一副老實相,宋有根該有的淡定也有了,見到蘇婉張口就要漲價,也沒驚訝,只是問:「弟妹覺得咱們在京里作價幾何才合適?」

其實蘇婉說的誇張,宋有根自個兒合計過,一兩半銀子一瓶的酒,費人力物力運到京里,再除去鋪面與請賬房掌櫃與伙計的費用,也仍有盈余,只是掙多掙少的問題,他還記得蘇婉先前說過要做有錢人的生意,這個價位放在他們小地兒,一瓶酒都夠普通人家省吃儉用一年的花費了,然放到京里來委實不夠瞧,這般便宜,買的人家估計也不當回事。

想到這里,聽到蘇婉反問他們什么意見的時候,宋有根便斟酌著說了:「我瞧著比照咱們家的價格翻上一兩番也是可行的。」

「京里人有錢,價格翻一兩番也不算個甚,然我擔心的卻另有其事。」蘇老爹皺眉,「做生意講究誠信,沒得因為京里人有錢咱們就無端漲價是不?這樣說出去不就成了咱家搶錢?」

這個問題蘇老爹在來的路上便與宋有根討論過,因此宋有根此時也一臉為難的附和,親家常說生意人不能壞了誠信,不然再大的生意都遲早要玩完,他深以為然,牢牢記在心里,然此事最為難的事,若他們不提價,在京里只能薄利多銷,賣一百瓶酒也抵不上老家十瓶,如此一來不如不折騰,老老實實在老家掙錢便是。

然明知道這個生意能在京里掙大錢,叫他們白白放棄這個機會未免太可惜。

蘇太太瞅著一個個面如沉水,顯然是被這個問題難住了,不由輕輕哄著懷里的性感外孫,一面小心的說:「這有何難,你們回去把老家的酒提到跟京里的一個價位,不就誠信了嗎。」

「你以為這是過家家,說提價就提價?」蘇老爹看了蘇太太一眼,輕斥道。

「若不然直接把老家的鋪子關了,來京里重新開便是。」

這回蘇婉不等蘇老爹說話,自己出聲否決了蘇太太的意見:「萬萬不可,咱們雖來京里開店,然老家的鋪子仍是根本,甭管鋪子開到何處,瀘縣的蘇記仍然是咱們的總鋪。」

「婉婉說的是,生意做得再大,也不能沒有跟腳,咱們是從瀘縣出來的,跟腳便一直在瀘縣,絕不能輕易改變。」

宋有根先前還有些疑惑,他是更贊同蘇太太觀點的,家里從上到下全都萬分贊同來京里做生意,目的不就是為了與三弟一塊兒在京里定居么,如此也互相有個照應,是以遲早要來京里的,日後老家的鋪子便不好打理,關了反倒省事。如今聽得蘇老爹這一番話,宋有根這才明白過來,恍然大悟道:「親家叔說得是,甭管走到哪里,也不能沒了根本。」

蘇太太索性不理他們:「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們自個兒想罷,我先了飯帶乖外孫回屋睡覺,再如何不能累著我親親外孫。」

蘇婉聞言也一笑:「娘說的是,先用飯罷,辦法總能想出來,得了空爹和大伯還要去打探一二合適的店鋪。」

是以定價的事暫放一邊,蘇老爹和宋有根用過午飯,又叫了大牛帶他們出去了,這兩人興頭十足,直到宋子恆下班到了家,還不見他們回來。

宋子恆進屋便問了蘇婉,蘇婉回他們去街上打探消息了,有大牛領著,宋子恆便也不擔心,自個兒自衣櫃離取了套干凈的衣裳換上,這才來到床邊看兒子,蘇婉在整理宋有根他們從老家帶來的東西,考慮到長途跋涉,宋家准備的都是些精致物件,有宋奶奶縫的虎頭鞋,十幾雙,裝在一個包袱里鼓鼓的,精致可愛的小鞋子一字排開,碼子從小到大,幾乎能穿到宋良辰兩三歲,蘇婉瞧了一眼道:「奶有心了,我瞧著這鞋正巧穿到相公在翰林院期滿換任之時。」

「我先前在家書里向爹娘和奶他們告過罪,前次沒回鄉,便至少要等到下屆換任之時,才能告假回鄉探親一遭。奶怕是記在心里了。」

「本是該將奶他們接來京里盡孝的,只是考慮到換任之時相公不一定能留京,奶年歲又這般大,委實不能奔波……」

「日後總有機會。」宋子恆拍著蘇婉的肩,其實心里頭也有些沉重,他奶這般高壽已是少有,說句大不道的話,隨時能一蹬腿撒手而去,日後還有無機會,委實難料。不過他奶活到這歲數,真要去世也是喜喪,宋子恆這才收拾了情緒,隨手拿起一只虎頭鞋,放在手心還沒有他巴掌大,著實驚奇,「這般大的鞋子,良辰穿的進去?」

蘇婉嗤笑:「你兒子什么尺寸,你會不知?」

宋子恆挑眉,果真拿著鞋子去床邊給兒子比劃了好一會兒,回來時已是一臉嘆服:「果真穿得下。」

「奶做過這么多鞋,想來從爹到你與大伯他們,再到良文良偉這一輩,誰的鞋不是出自奶之手?她做這個再拿手不過,便是瞧不著良辰,估摸著也不會差分毫。」蘇婉說著,把鞋子收起來放好,又開始淘另一個包袱出來,這個包袱最大,打開,里頭的東西幾乎占滿整個桌子,各色各樣的小衣裳小褂子,保羅一年四季的衣裳,還有做工異常精致的小小的棉襖棉褲,這些衣裳,包括底下裁得整整齊齊,甚至還細心的卷了邊的尿布,都是用暫新的細棉布做的,摸上去柔軟,特別適合嬰兒嬌嫩的肌膚。

蘇婉驚呆了:「我道這個包袱為何這般大,竟然全是些衣裳,娘她們做這些作甚?」

「這不是為娘子分憂嗎。」

「我自個兒雖不會針線,難道連買都不會?娘她們也是,還有小妹,我瞧著這里頭好多都像她做的針線,真真是胡鬧,她一個備嫁的姑娘,不好好綉嫁衣,浪費這些功夫作甚,娘她們也不攔著。」雖然是埋怨,蘇婉臉上還是帶了笑容,誰都不會拒絕被人惦記的感覺,何況這一針一線,都代表著家人對新生命的疼愛。

家人。蘇婉微微勾了唇。

宋子恆冷不丁從身後搭住蘇婉的肩,越過她拎起上頭那件異常可愛的小棉衣,笑道:「這一定是娘做的,娘做這個最拿手,家里最艱難那會兒,她便接了活給條件好的人家做棉衣,大冬天的,晚上舍不得點燈,就搬了凳子到院里頭借著月光做,三五天便能縫好一件棉衣,娘還說要不是外邊風大,把手凍木了,不然會更快些。」

蘇婉眨了眨眼睛,「真辛苦。」

「可不是,若不是娶了娘子,爹娘為了湊錢給我進京,家里怕是要更苦一些……」

蘇婉半點不謙虛,點頭道:「那相公記得對我好才是。」

宋子恆把頭抵在她額頭輕笑:「我不對娘子好,還能對誰好。」

蘇婉心滿意足的推開他,繼續看東西,琳琅滿目的各種針線活,小帽子小圍兜小肚兜,應有盡有,生怕他們做爹媽的虧待了兒子似得,而且都舍得本錢,用料無一不是精細的純棉,還特意挑了各種花色,古人都喜歡喜慶,對小孩也沒那么多講究,所以選的大多都是紅色。不過蘇婉仍是在這些鮮亮精致的綉件中,翻出了一件畫風特別不符的衣裳,摸上去特別粗糙,乍一眼瞧還以為全是打的補丁,仔細瞧也沒甚好的,全都是零零碎碎巴掌還不到的碎布縫成的一件衣裳,蘇婉下意識覺得是不是裝錯了,隨後又覺得不對,宋家先前再如何窮,也不至於給孩子穿的這般……奇特,就跟電視里的丐幫服似得。

思及此,蘇婉轉頭問宋子恆,「家里送這個來,相公可知有何深意?」

「娘子怕是不知,這是百家衣,向鄰里鄉親每家求一塊碎布,縫制成衣裳給孩子穿上,從此疾病便不會纏身,爹娘這是在為良辰祈福。」

「相公果然見多識廣。」蘇婉當然聽過百家衣,頭一次見,異常新奇,先不提這個傳說有沒有作用,然摸著上頭細密的針腳,上百塊零碎的破布一針一線縫成這樣一件衣裳,其用心和工程量也是不可小覷的,蘇婉覺得不能辜負這番用心,立即興致勃勃的給宋子恆,「咱們這就給良辰換上罷,也讓他感受一下家中長輩深深的愛。」

「娘子怕只是單純想瞧一瞧良辰穿這件衣裳的樣子罷。」宋子恆一眼看破。

蘇婉也不辯解,大大方方的道:「無論如何,既然是給他祈福,他不穿上怎么能有作用?」

宋子恆無奈,乖乖拿著衣裳過去,剛把兒子抱起來,蘇婉忙道:「良辰還沒把尿,相公先給他把了尿再換衣裳罷。」蘇婉說著,又去屏風後拿了個干凈的小木桶過來,這是專門給小家伙尿尿,蘇婉和宋子恆都是愛干凈的人,受不了他隨時尿屋里的地上,但是天氣漸涼,也不好沒次都帶他出去尿,便特意准備了這個小桶子,小家伙每次拉完,都及時拿去茅房倒了洗干凈,稍微費些事,倒是能保持卧房清爽干凈。

「婉婉,子恆是不是回來了?你問問他晚間想吃啥……」蘇太太冷不丁推門而入,就看到她那個英明神武的女婿正坐在椅子上抱著外孫把尿,她女兒抱手在一旁圍觀。蘇太太頓時三觀都被炸裂了,先前還和顏悅色的臉,瞬間板了下來,目光如炬的看向蘇婉,「你就是這么照顧孩子的?女婿是何等人物,你竟然叫他在家給良辰把尿?當真是胡鬧!」

對付這種事情,蘇婉一向有經驗,啥也不說,把事情交給宋子恆,宋子恆也上道,連忙替蘇婉解釋道:「岳母別見怪,方才是娘子手疼,這才叫我動手的,平日娘子一手照顧良辰,並不需要我作甚。」

「當真如此?」

宋子恆和蘇婉一同點頭,蘇太太這才臉色緩和了起來,上前一步道:「子恆也是,你一個大男人,哪能做這種事,婉婉做不了,你喊一聲,我與劉媽小綠不都在嗎。」

「也不過是舉手之勞,哪能這般勞煩岳母。」

「胡鬧,舉手之勞也不是你們大老爺們該做的,來,把孩子給我。」蘇太太說著,朝宋子恆懷里的小家伙伸出了手,宋子恆正准備移交過去的時候,手上一直未有動靜的小家伙瞬間發動了,痛痛快快的拉了一泡,頓時也顧不上岳母了,拿起備好的布仔細擦干凈兒子的小屁股,然後換尿布,動作麻利嫻熟的根本沒有蘇太太的插手之地。

蘇太太愣愣的看著女婿那雙潑墨揮毫的手麻利的給外孫換著尿布,好半響才回過神來,不由涼涼的看了蘇婉一眼,總算知道方才小兩口都是哄自個兒的,女婿說什么平日都婉婉一手照顧良辰,不需要做什么,她瞧著顛倒過來才對,不需要做什么的分明是她女兒。

蘇婉低下頭,知道被蘇太太看出來,決定堅持自己的原則,積極認錯,絕不改正。

雖然明白了,蘇太太也沒打算現在就發作,畢竟方才是宋子恆主動給打的掩護,蘇太太知道他是為了自家女兒的面子,自然也不會壞了他的好意,只是心里頭記上一筆,決定找個機會好好敲打敲打女兒。

思及此,蘇太太目光瞥到一旁放著的小衣裳,便拿起來瞧了幾眼,笑道:「親家竟然給良辰做了件百家衣,當真是費了心。」

「我也是這樣想,不想辜負婆婆她們的一番心血,准備立即給良辰換上呢。」

蘇太太含笑點頭:「是該如此,百家衣百家衣,穿在身上才能祛百病。」

蘇太太說著又朝宋子恆伸手,要親自給外孫換上,宋子恆連忙把孩子遞給她。因著衣裳比較大,應該也是尺寸放寬到一兩歲都好穿的,又是外衫,蘇太太便沒把小家伙的衣服脫掉,直接把衣裳穿在外頭,扣上小小的盤扣,頓時就大變樣了。

兒子太小,蘇婉還沒有體會到打扮孩子的樂趣,他的衣裳都是精致的小衣,如今難得一見畫風如此獨特的樣子,蘇婉大喜,當即決定讓兒子一直穿著,直到下次洗澡換新衣裳。

晚飯做好之前,宋老爹他們終於意猶未盡的回來了,蘇太太抱了穿著百家衣的小家伙出去,看得蘇老爹和宋有根也一陣大笑,宋有根憨厚的臉上染上笑意,道:「這衣裳除了奶年紀大不方便縫制,娘她們每日換著縫,趕緊趕慢才在咱們出發前縫好了,二弟妹還擔心你們嫌舊不喜歡,沒成想這還剛穿著不合適呢,就給良辰換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