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1 / 2)

妻憑夫貴 清越流歌 4482 字 2020-0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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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牛從書房出來,瞧見張然匆匆而過,忙叫了一聲:「師爺請留步。」

張然腳步瞬間止住,瞧見是大牛,拱了拱手道:「原來王管家再次,在下正找你有事。」

大牛本姓是王,跟了蘇婉和宋子恆這么多年,當個管家已是搓搓有余。

大牛聞言便笑了,直接搭了對方的肩親熱道:「正巧我也有事找師爺。」

照大牛自己琢磨,前頭的木大人走時還將師爺留下,指不定是有甚么心思,而後聽得宋子恆一番分析,他這才放心下來。

甭管心里頭是不是對其放松了警惕,既然姑爺用得上此人,那便當他是自己人又如何?

大牛如今也學得幾分場面事,拉攏起人來信手拈來。

而張然瞧見大牛的態度,本還提著的半顆心,也終於徹底放了下來。先前在碼頭上,宋大人說直接留下他,他高興之余倒還不敢掉以輕心,畢竟說不准這宋大人是為了在人前表現他的寬容大量呢?跟了他們來府邸,果然宋大人有正事並不帶他,只與那管家商談,倒把他仍去後宅那邊處理事。

對此安排,張然也稱不上不滿,如今宋大人是他主人,主人吩咐的事,只有照辦之理。然私心里有無失落,這個倒不好多說。

如今瞧著大牛的態度,張然才徹底放下心來,宋大人倒不至於完全在說場面話,想是也願意用他的。

思及此,張然便露出了一個笑容,溫聲道:「王管家先說。」

「師爺可別叫我王管家,聽得怪別扭,大伙兒都喊我大牛。」

張然便笑道:「如此在下便托大一聲,喊你大牛弟了。」頓了頓又問,「大牛弟找我可有何事?」

「卻有一事請師爺幫忙,我們初來乍到,對此地半點不相熟,而師爺已在瓊州生活數年,想是比我等了解多些。」

張然摸了摸胡須,矜持道:「不敢稱了解,倒也說得上一二,不知老弟想聽甚么?」

「小少爺就快三歲了,姑……老爺打算小少爺三歲便給他開蒙,要請西席,這萬不能馬虎,是以想請師爺幫忙推薦一二。」

「大人不愧是狀元郎出身,對小少爺的學業也如此上緊,令人佩服。」張然倒不是純恭維,讀書人都想考功名出人頭地,像宋子恆這樣的狀元,堪稱為天下讀書人的楷模,要不是得知他來瓊州,張然也不會願意再在這個叫人施展不開手腳的地兒繼續待下去,早托他上任雇主木大人親筆寫一封推薦信,介紹他去別處謀生了。

張然對宋子恆是有幾分崇拜的,當然也看重他遠不到而立之年,如今已是從五品,此等前途無量的年輕人,能在他身邊謀事,未嘗不會有出人頭地的機會。

思及此,張然當機立斷的道:「在下倒是認識幾個夫子,俱是瓊州有名的嚴師,大人改天若有空,在下願為引薦一二。」

「那便麻煩師爺了。」

「只是不知大人何時要見上一見這些夫子?」

「見面?」大牛卻有些遲疑,想了想便道,「下月罷,初來瓊州,老爺怕是有一陣子好忙,待他稍微閑下來再說。」

「小少爺那里……不知何時需要開蒙?」

「待小少爺滿三歲,還有好幾月呢——起碼八/九月以後。」

「八/九月?」張然猛然抬頭,一臉「你逗我」的表情。

大牛被這般盯著,倒也有些不太自然了,呵呵笑了笑:「師爺也知道,小少爺是老爺的長子,又是唯一的孩子,小少爺的開蒙夫子,自然也要慎中之慎。」

張然一臉鄭重的道:「莫怪宋大人能考中狀元,此等對學習的態度,便是我輩遠遠趕不上的。」

大牛點點頭,心里卻在想不愧是讀書人,連他都覺得姑爺現在就開始留意給小少爺的夫子,未免也太早了些,這師爺倒是會恭維人。

殊不知張然心里是真的在反省,總覺得自己掌握了成為狀元的正確方法——當然他自己是沒機會了,他還有兒孫嘛。

「除此之外,另有一事還得拜托師爺。」

「盡管直說。」

「瓊州盛產海鮮,然我們從內陸而來,等閑少有海鮮,帶來的廚子對此也不拿手,是以想請師爺留意可有十分會做當地菜的廚子。」

張然驚訝:「這也是大人吩咐的?」

大牛毫不遲疑的點了下頭。

張然看似淡定的嗯了一聲,心里其實遠沒有外表這么淡定——他豈止是驚訝,簡直是翻江倒海好嗎!

宋大人宋子恆是誰?那是本朝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狀元郎,年不過弱冠便赴過瓊林宴、打馬御街前,風光無限,而後幾年人們一直津津樂道這位風度翩然更勝於探花郎的狀元,張然早已對他心馳神往,今日碼頭一見,果真是風度翩翩,不食人間煙火之模樣,張然心頭更是激盪。

然他方才聽見什么了?

驚為天人的狀元郎,一來瓊州安排他做的第二件事竟然就是找廚子?

衙里對了那么多公文,一溜的事等著宋大人去處理,他竟然首先記得的是叫自己給他找會做當地菜的廚子?

見張然久久回不來神的樣兒,大牛不免猶疑,拍著他的肩問:「師爺可有何難處?」

許是因著沒回過神來,張然下意識就說出了心聲,大牛不免笑了:「怪我沒說清,老爺倒不在意這些口腹之欲,只是夫人自來愛尋訪美食,為了不叫夫人對瓊州失望,老爺這才讓咱們盡早招個廚子來。」

張然點點頭,頗有些失魂落魄的道:「老弟放心,在下會留意的。」

雖然大牛解釋得很好,張然心里卻半點沒平靜,畢竟甭管是吃貨的狀元郎,還是寵妻如命的狀元郎,都有些影響了他自己心中高大上的形象。

張然有些淡淡的失落。

「對了,師爺方找我是有何事?」

大牛的聲音終於將張然的意識拉了回來,他回過神後,才道:「夫人覺著府邸屋子怕是不夠大,又不好擴建,便想在隔壁買下一個院子,供府中下人居住,在下便是想請大牛弟隨我一道去看一眼。」

買院子是大事,大牛並不耽擱,當下便道:「我這便與師爺同去。」

給下人買的院子,只當宿舍用,倒不用太過注意,簡陋些也無事,只需屋子夠多,離知州府夠近便好。

這樣的屋子倒是不難找,轉了一圈,大牛當下便瞧中一間,叫了屋主來議價。

瓊州百姓生活窮困,物價自然也高不到哪里去,再者又見大牛是新來的知州大人府上管家,屋主更是不敢得罪,忍著欲滴血的心,誠惶誠恐的報了一個絕對公道的價格上去,見大牛眉頭深鎖,差點膝蓋一軟,對他跪下來了,卻不敢求饒,只囁嚅道:「若管家大人覺得貴了,還……還可再談……」

張然沒說話,默默的在一旁瞧著大牛的反應。

「我只是一介下人,不敢稱大人,你叫我王管家便是。」大牛看了屋主一眼,「我先前聽問瓊州房價不貴,卻也未曾想到便宜至此,你該不是蒙我?」

「冤枉啊,小人怎敢欺騙貴人……」屋主嚇得直接跪地求饒。

不等屋主說完,大牛便揮揮手,打斷他的話:「你且起來說話。」

屋主還不敢作聲,倒是張然沖他溫和的笑了:「王管家素來是心善之人,你倒不必這般小心。」

「張師爺……」屋主像是很信任張師爺,聽他開口,這才諾諾的站了起來,大牛道:「我家大人並不是欺壓百姓之輩,如今既要買你的屋子,定給你個公道價,萬不會叫你吃虧,你只管說個價格便是。」

在張師爺安撫的目光下,屋主這才仗著膽子道:「三……三十五兩銀子……」

「這般便宜?」雖是比先前的報價貴了一倍不止,然大牛瞧著有七八間屋子的院子,仍覺得屋主虧本了,沉吟片刻,道,「你這屋子位置好,三十五兩銀子已是賤賣了,我家大人身為瓊州父母官,萬不能占百姓的便宜,這般罷,就拿個整數,五十兩銀子,買下你這間院子,你可願意?」

屋主徹底震驚:「使不得……」

「沒甚使不得的。」大牛在京里時,宋子恆那邊無事,他便都會去店里幫忙,整日瞧著店里日進斗金的樣兒,他這些年來月例獎賞都存了好幾百兩,如今是真不將這等銀子瞧在眼里,財大氣粗的樣兒道,「你樂意便行。」

屋主如何不樂意,之前忐忑,見新來的知州大人家的管家轉了一圈,最後竟看中了自家院子,心里就猶如一盆涼水撲下來,澆了個透心涼,屋子被貴人瞧中真沒甚個好的,他又不想賣屋子,祖傳下來的,哪能隨意就轉手,可對方是一方父母官,到了瓊州這偏遠的地兒,就是只手遮天了,他看中了,誰敢不賣?

雖貴人一來就說了給銀子,然屋子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這是做給別人看的,對方想給多少不就給多少,還能由他挑不成?說句沒意思的,貴人能看中他家屋子已是福氣了,至於給的銀子夠不夠自個兒起一座新的屋子,只能看運氣了,起不了新屋子,也只能自認倒霉,無處可伸冤。

卻不成想,竟然有這般大好的事,五十兩銀子,夠他起間比這院子還要大將近一倍的屋子了!屋主想通後忍不住狂喜,顫著手不住點頭:「您說了算……」

有圍觀的鄰里百姓先還同情這家,如今卻都羨慕嫉妒了,紛紛熱切的看著大牛:「王管家,大人可還要別的屋子,俺家院子也不差哩!」

大牛笑道:「暫時盡夠的,日後若有需要,定會再來找各位。」

眾人紛紛道:「王管家記得來俺家——」

大牛略微頷首,轉頭看向喜不勝收的屋主:「你先隨我去辦契約,隨後到府里拿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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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前頭的事處理完了?」

屋里還在陸陸續續的整理東西,帶的下人多,搬行李並不是難事,劉媽較為穩妥,一進屋先打了水將軟塌擦干凈,熱水洗一遍,又拿干凈的帕子擦干,又鋪上軟墊,擺上小枕頭,便叫蘇婉靠在軟榻上歇著。

蘇婉便懶散的歪在軟榻上,瞧著屋里進進出出,就著香茶吃點心,偶爾回身瞧一眼窗外,宋良辰正在院里上躥下跳,好不快活。

宋子恆便是這時候進來的,瞧見他娘子偷得浮生半日閑的模樣,倒沒回她的話,只揶揄道:「娘子倒是會享受。」

「相公若得了閑,不若也過來坐會兒。」

宋子恆果真走上前,挨著蘇婉坐下,長手一伸,便將小茶幾上的杯子端起來,在鼻尖輕輕嗅了嗅。

「香味濃郁。」又輕輕抿了一口,「清甜可口。」

蘇婉笑道:「那是我的杯子。」

宋子恆卻真的將杯子放下,蘇婉又挑眉:「相公聽得是我的杯子,開始嫌棄了?」

「為夫如何敢嫌棄娘子,只要娘子不嫌棄,已是萬幸了。」宋子恆收回手時,側過半張臉,唇正好從蘇婉耳垂掠過,聲音也如情話低語般傳進她耳里。

「只是這茶委實太過清甜。」

「姑爺好品位,這茶是張師爺獻上來的,說是瓊州特產的一種香茶,喝進嘴里口齒留香,當地夫人太太們甚是喜愛。」一腳踏進屋里的小綠不等蘇婉說話,便笑嘻嘻的揭了謎底。

蘇婉瞥了她一眼,眼神忽然在小綠身後定住。

幾個家丁抬著個大件的桌子進來,那形狀委實有些眼熟。

小綠也已回過頭小心地盯著他們,嘴里不住的道:「你們輕些,這物件可貴了,稍有不慎打爛了,賣了你們也不夠賠。」

蘇婉眼神閃了閃:「這是什么?」

小綠頭也沒回,揚聲道:「小姐很快便知道了。」說完這話,已經帶著幾個家丁將東西搬里屋了。

本安坐在榻上的宋子恆忽然起身,而後朝蘇婉伸出手:「娘子若真在意,不如與我一道進去查看?」

蘇婉看著跟前形狀優美的手掌兩秒,欣然將自己的手也放了上去,宋子恆就在滿屋子下人進進出出的情況下,緊緊牽著蘇婉的手進了里屋。

屏風之後,雕花拔步打床上鋪著雲紋錦綉被,床檐掛著紅綃帳,窗台也掛起輕紗和風鈴,花瓶上插著幾枝不知名的花,香爐已點燃,幽幽的暗香在整個屋里浮起。

屋里已幾乎收拾停當之狀。

只剩方才被他們放到床邊的那個物件上,仍掛著一層步。

宋子恆攜了蘇婉過去,在半步之外站定,側頭對蘇婉輕笑道:「娘子可願親手打開?」

蘇婉不可置否的一笑,用被他扣著的那只手,緩緩伸過去,掀起布的一角,拉開,一個鑲著清晰鏡子的梳狀桌映入眼簾。

蘇婉既驚喜又得意,挑眉瞥了宋子恆一眼:「相公不是說要留著銀兩給良辰買肉吃,買不起這面鏡子嗎?」

「我後邊想了想,寧願自己食無肉,也要博娘子一笑。」宋子恆一邊說,一邊輕輕將蘇婉從背後攬進懷里,帶著她看向鏡子,鏡中一對男女也親密的依偎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