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2 / 2)

妻憑夫貴 清越流歌 3013 字 2020-09-21

宋子恆拍著蘇婉的肩哄道:「良辰以前過於聰慧,正如娘子所說的,太過讓人無可奈何,然而自從進了學,向夫子學習認字做人,他如今的改變,正是學以致用的表現,娘子應該高興才是,再說了,常言道三歲看老,良辰性格早已定了,再如何也變不成老古板,娘子又何須多心?」

「雖是如此,你也別掉以輕心,真要把兒子教成一個小老頭,我可不依。」

宋子恆握了蘇婉的手:「娘子放心便是。」

蘇婉點點頭,懷孕的人脾氣來得快,卻也好哄,這會兒心情已經恢復了,頭擱在宋子恆肩上打了個哈欠:「安置吧。」

宋子恆輕笑:「娘子今兒不秉燭夜談了?」

「再談下去,旁人敲相公的臉色,都要以為相公腎虛了。」

宋良辰在蘇婉跟前念了幾天的書,這個工作便被放了年假的宋子恆接了過去。

封衙休息,本是呼朋聚友的好時機,各種請帖如雪片般飛向知州府後院,都在翹首以盼,等待知州大人的赴約,知州大人卻哪也沒去,只窩在家里陪懷孕的知州夫人。

「今日又有五家送了請帖過來,相公當真不去走一趟?」

宋子恆握了蘇婉的手,右手正在紙上畫東西,頭也不抬的問一句:「可是要再添一張搖籃和搖床?」

上任知州木大人是個年過半百的老人,上任時也就帶了老妻過來,可想而知府里也不會有嬰兒房,當然便是有,以宋子恆和蘇婉的性子,也得重新再布置一番,如今宋子恆一得空,就開始折騰起嬰兒房的設計和擺設了,認真的架勢絲毫不輸於當年給宋良辰准備嬰兒房。畢竟在他心里,這一胎多半是個閨女,萬不能委屈了小寶貝。

蘇婉聽得宋子恆的話,倒也丟開了請帖的事,湊過去看:「哪里?」

宋子恆指了個位置,蘇婉道:「搖床或搖籃添,一個就好了,反正作用都一樣。」

「那不行。」宋子恆嚴肅的拒絕,「萬一咱們添了搖籃,她反而喜歡更喜歡搖床怎么辦?還是都備著。」

蘇婉想笑:「剛出生的小人兒,哪來自己的喜好。」不過看著宋子恆兩個都畫上,蘇婉倒也沒制止。

不到半個時辰,嬰兒房便畫完了,宋子恆擱了筆,仍有些意猶未盡的道:「要不要像在京里一樣,也給她備個玩具房?」

「得了吧,到咱們回京,她都才一歲半呢,走路都走不穩,哪來的條件玩這些。」

宋子恆點頭:「還是回京里再說罷,到時再重新布置。」

忙完小寶貝的事,宋子恆才注意到桌上那么多請帖,只看了一眼又別開目光:「他們倒是有閑情逸致。」

「那可不,衙門封了筆,於大伙兒來說,便是聯絡感情的好時機,三十多日的假期呢,交情不就是這個時候定的?」

「還是娘子見多識廣。」

「相公別埋汰我了。」蘇婉撇了撇嘴,「如今你是偷了閑,打發他們只用一句話,我還不知要被編排成什么樣。」

蘇婉不是不愛社交,她在京里,跟翰林院那些女眷們聊得都不錯,到了這個人人捧她的瓊州,反倒不習慣了。

歸根結底還在宋子恆身上。

一個女人有了地位,有了美貌,比她們年輕,還比她們更得丈夫寵愛,妥妥的是人生贏家的節奏,可蘇婉這種成就,在眾女眷看來,全都是拜她有個好丈夫所賜,她自己本身並無特長,娘家還是商戶,出身低她們一大截,這看在眾人眼里,如何不叫人嫉妒?

這般微妙的心思,從她們明示暗示蘇婉要賢惠,主動給宋子恆納妾,人選她們都准備好了的話語當中,蘇婉看得分明。

蘇婉又不是把名聲看得大過天的傳統女人,便是一萬個人稱她賢惠、堪為婦德典范,也抵不過她與宋子恆一世一雙人。蘇婉只是不想把局面鬧得太難看,只故作聽不懂,熟料後來她們來串門時,身後竟都帶著一串年輕貌美的姑娘,幾乎把知州府後院當作爭妍斗艷的舞台了。

這群人打得什么主意,一眼便知,若是剛來瓊州,蘇婉還得耐著性子與她們周旋,可如今宋子恆地位穩固,上至官場下至百姓,宋子恆說話幾乎一呼百應,蘇婉與眾女眷交好,於他只是錦上添花,便是蘇婉不理社交,對宋子恆也好無妨礙。

蘇婉索性懶得與她們應付,借著懷孕的由頭,干脆閉門謝客,哪也不去,誰也不見。

別個夫唱婦隨,到他們這兒確實婦唱夫隨了,蘇婉一閉門謝客,宋子恆便也一概不接請帖,便是被主人當面逮著要拉他去做客,宋子恆面上也做一副憂愁狀道:「內子身子不穩,本官委實沒心情尋歡作樂,不便掃大伙兒的興致。」

從蘇婉懷孕起,這個理由就一直在用,傻子也知道,若宋夫人身子真的不穩到這種程度,讓宋大人愁得日日不能展顏,估摸著那孩子早該流掉了,可除了一開始知州府上常請大夫,後頭卻基本不用了,只每月叫相熟的大夫去請一次平安脈,可見身子不穩什么的,都是借口罷了。

拒絕的如此明顯,還能說什么?眾人無可奈何,也慶幸宋子恆一視同仁,表面上與誰都走得不近,也只能自我安慰了。

可女眷們坐在一起閑聊,話便多了起來,知州夫人其善妒程度,簡直罕見,懷著身子還霸著宋大人也就算了,大伙兒想替她分憂,竟被她防賊似的,如今宋大人連請帖都不接,怕是也被她鬧了一通,沒得法子。

說起這個,眾女眷便紛紛嘆氣,感慨宋大人如斯人物,竟被個妒婦壓得毫無反抗之力。

一個兩個說還沒甚個要緊,幾乎整個圈子都這么說,且是日日說,眾女眷之怨氣,幾乎傳得滿城皆是。

百姓愛聽八卦,宋大人是如何被夫人管得大氣不敢出一聲的,被傳得有鼻子有眼,蘇婉閑來無事,也會叫每日出府采買的下人過來與她學幾句,饒是她早見識過流言的坑爹性,也還是被震得一驚一乍。

雖然蘇婉不在乎名聲,可被莫須有的罪名壓著,也有些不爽。

宋子恆反而笑道:「聽著娘子的語氣,似是不悅,難道娘子想索性賢惠一回,為自己正名?」

「眾口鑠金,我就是現在真賢惠了,在她們眼里也不過是沽名釣譽,故做賢惠。」蘇婉瞥了他一眼,「再說了,我真這么做,豈不是遂了她們的意?」

「此話何意?」

「明知故問。」蘇婉雖是這么說,倒還是解釋了,「雖在知州大人你的英明領導下,如今官民相親,可也沒親近到如此地步,後院女眷間的閑聊之語,能傳到百姓耳中,且別人的事不傳,偏偏傳咱們的?」

「她們為何這般做?就不怕得罪了咱們兜著走?」

「她們怎么會怕,人家可是為你著想,進獻了美人上來,宋大人你滿意還來不及,還記得找她們算賬?」

宋子恆輕笑:「不是還有娘子嗎。」

「就是我一個人想追究,又有何用,真要較真起來,幾乎所有女眷牽涉其中,我還能一一收拾了不成?」蘇婉用力戳了戳宋子恆的胸口,「其實說來說去都怨你,誰叫你長得如此招蜂引蝶,什么李大人的妹妹,鄭大人的侄女,王員外的外孫女,都哭著喊著想跟你了,沒名沒份也樂意,你心中可是得意?」

「冤枉啊,那些個女子如狼似虎,為夫可應付不來。」宋子恆故作害怕的將頭埋進蘇婉肩頭,作嬌花妝,「娘子可得好生保護我。」

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的氣憤,被宋子恆一戳就破,蘇婉噗嗤一笑,拍著他的肩膀豪氣道:「你是我的人,我不保護你誰保護你。」

宋子恆配合到底:「那就有勞娘子了。」

成親多年,宋子恆和蘇婉頭一回單獨過年,沒宋家人,也不像在京城一樣有蘇老爹蘇太太陪著,不過多了一個宋良辰,感覺卻並不往常清冷多少,小家伙頭幾個月因著進學,又想著要聽夫子的話,努力做出一副端裝斯文的讀書人樣,自是憋得狠了,放假後面前在蘇婉跟前裝了幾日,漸漸又有些恢復活躍的性子。

好動本就是男孩子的天性。

宋子恆也封筆休假了,每日只在家陪妻兒消磨時光,他自來也主張勞逸結合,宋良辰又是個四歲不到的孩子,難得放假,便也不拘著他,只要不上房揭瓦,宋子恆都依了他,甚至見宋良辰對馬異常感興趣,宋子恆還親自教他騎馬。

知州府後院有個草坪,跑馬倒也便利,宋子恆每日帶宋良辰跑上半個時辰,蘇婉就在旁邊擺了桌椅吃著點心,圍觀宋良辰興奮學騎馬的過程。

宋子恆帶他跑了幾圈,宋良辰還意猶未盡,不肯下來,宋子恆便叫家丁牽著馬帶他散步,他自個兒便走到蘇婉跟前坐下。

「這樣教導真有作用,良辰學得會?」蘇婉對答案表示懷疑。

「良辰還小,也不急著教他,不過他喜歡,平日倒是可以多帶他跑幾圈。」

蘇婉挑眉:「這是培養他的興趣?」

「娘子這么說也正確,男孩子還是有些血性比較好,平日養尊處優,若養得手不能提肩不能挑,與姑娘家又有何區別。」

「相公思慮周遠。」

宋子恆笑了笑:「良辰是娘子與我的長子,我雖不想干涉他日後的生活,卻也不希望他學了紈絝的一套。」

正說著,當事人指揮著家丁把馬牽到宋子恆和蘇婉跟前,小胸脯挺得高高的,穩穩坐在馬背上,目光驕傲的看著他們:「爹,娘,我騎得可好了!」

蘇婉不可置否的挑眉:「騎得好不好暫且不提,膽子倒是不小,一個人坐上邊也沒抱著馬脖子哭。」

宋子恆倒是給了十足的肯定:「表現不錯,你日後乖乖聽話,過完年給你尋匹矮馬來,到時就方便你學騎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