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第七十九章(2 / 2)

神造 風流書呆 3024 字 2020-09-23

「祁少,你要干什么?」歐陽曄跑開十米遠才顫聲詢問。

「煉蠱,膽小的不要看。」祁澤從乾坤袋里摸出一口大瓮,放在地上,把收集到的毒液一一倒進去,用靈力攪拌均勻。熒黃、亮藍、紫紅、粉綠……各種色彩鮮艷的液體慢慢融合、催化,最終變成深黑色的粘液,並咕咚咕咚冒出氣泡。

腥臭的氣味在營地里蔓延,令所有人退避三舍。他們早已見證過這些毒液的可怕,有的能令人即刻死亡,有的能消融骨肉,有的能蝕穿鋼板,如果把它們融合在一起,又會造成怎樣的破壞力?

「煉蠱究竟是什么玩意兒?啊?老子早晚會被這個古里古怪的祁大師整瘋!」狼牙咬牙切齒地低語。

「頭兒,我也不知道煉蠱是什么東西,聽都沒聽過啊!這個祁澤該不會是生物科學家吧?」一名星盜猜測道,「你看他,像不像在做生化實驗?那大缸里的東西應該是某種生化武器。」

「做生化實驗既不戴防毒面具,又不穿防護服?你當我傻啊?」狼牙一腳把人踹開,越發摸不准少年的路數。

祁澤卻不管別人怎么想,叮囑嚴君禹別被毒液濺到,這才把路上抓來的各種毒蟲倒進大瓮。

在乾元大陸,煉蠱屬於邪術的一種,越是厲害的蠱王,吞噬的毒汁和毒蟲就越多。曾經有一位蠱師煉制出仙級蠱王,所用毒液九千九百九十九種,所用毒蟲九千九百九十九種,蠱王一出天道有感,降下九九八十一道劫雷滅殺,被那仙蠱硬扛過去,直接帶領蠱師飛升了。

祁澤從父親口中聽到這個勵志的故事,對蠱術便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曾費心鑽研過一段時間。現在,他沒辦法了解這顆星球有哪些毒物,夠不夠一萬九千九百九十八種,哪幾種最厲害,於是只能采用這種笨辦法,看見什么抓什么。所幸此處被魔氣感染,並不缺少毒物,或早或晚總能煉成。

蠱蟲入了毒液,有的頃刻間被融成汁水,有的奄奄一息,有的卻生龍活虎,彈跳不休。大瓮被它們反復撞擊,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聽在不明就里的人耳里堪比魔音。

「祁大師,您到底在干什么?會不會出問題?」一名大兵實在受不了了,走過來戰戰兢兢地發問。

「不會,你們要是不敢看就出去巡邏。」祁澤雙手貼在瓮肚上,源源不斷地輸入靈氣。

大兵瞄了一眼瓮口,臉色瞬間慘白。毒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不是蒸發了,而是被那些毒蟲爭相吞食。它們顏色變得更鮮艷,個頭也更大,有的還發出綠瑩瑩的光芒,看上去詭異至極。這還不算,喝完毒液,它們竟開始自相殘殺,你咬掉我的頭顱,我刺穿你的腹部,各種斷肢四處飛濺。

「我,我,我去巡邏。」大兵連完整的話都說不出,屁滾尿流地跑了。

李子謙往瓮里看了看,啞聲開口,「沒想到蟲族內部的戰爭才是最殘酷的。我這個上過蟲族戰場的人都有些發憷。」

「是嗎?我看看。」狼牙終於找到光明正大的理由來探祁澤的底,伸長脖子往里一看,差點腿軟地栽進去。嚇人,太他媽嚇人了!那些蟲子竟然產生了變異,一只比一只丑陋,有的還會發出吚吚嗚嗚地嘶鳴,扭曲著、蠕動著擠作一團,互相殘殺吞食。它們的數量正在飛快減少,而幸存下來的再一次產生了變異,個頭越來越大,顏色越來越艷,看一眼就令人脊背發寒。

「我屮艸芔茻!」狼牙一連罵了很多個臟字,倒退五六米才堪堪站穩。不用想也知道,這些本就劇毒無比的蟲子現在變得更可怕了。

「你沒看見有些蟲子長出翅膀了嗎?它們會飛出來!」他急得跳腳。

「飛不出來。」這口大瓮是專門用來煉蠱的靈器,內里嵌入無數法陣,連高階修士都打不破,更何況蠱蟲?但祁澤沒工夫向旁人解釋,只不斷輸入靈氣,以激發這些蟲子的凶性。

大瓮里又是嘰嘰哇哇一陣亂斗,一刻鍾後,數百只蠱蟲竟只剩下一只,模樣像蠶,顏色卻五彩繽紛,背生一雙透明羽翼,胖乎乎的,倒是有點可愛。但除了流口水的小黑,似乎沒人能get到祁澤的萌點。

看見祁澤把手伸進瓮里抓蟲,所有人都露出慘不忍睹的表情。嚴君禹對他再有信心,此時也難免發虛,阻攔道,「別動,它會咬人。」

「沒事。」祁澤把靈力附著在手上,隔絕了蟲子的攻擊,把它撈出來後遞給嚴君禹,吩咐道,「吃了它。」

「你說什么?」嚴君禹懷疑自己聽力出了問題。

「吃了它,趁熱!」祁澤不厭其煩地重復。他也是太想當然了,滿以為煉制仙蠱很容易,實踐起來才明白,一萬九千九百九十八種毒物只是基數,每一種還需用無數毒物來培養,那數字認真算起來簡直龐大的嚇人。但既然選擇了這條路,他就會盡量走到頂峰。嚴君禹可以生來平庸,卻不能因為他的無能而變得平庸。

「你讓我們隊長吃了它?」大兵們坐不住了,紛紛圍上來。

「相信我。」祁澤誰也不看,只死死盯著嚴君禹。只要對方流露出一絲膽怯,他就會放棄這條路。他能走到頂峰,那是在沒人拖後腿的情況下。

「祁,祁少,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嗎?」歐陽曄戰戰兢兢開口。李子謙默不作聲,卻是一臉菜色。狼牙捂著嘴,眯著眼,不知是在幸災樂禍還是強忍惡心。

「你吃不吃?不吃算了。」祁澤見嚴君禹久久不動,心里難免有點受傷。他正想把蠱王收回來,嚴君禹卻忽然接過去,毫不猶豫地送進嘴里。蟲子太長太大,肥碩的屁股在他嘴唇外扭動,他用力吞咽了好一會兒才把它送進胃里。

禁錮在丹田里的蟲獸有所感應,立刻伸出長長的觸手,把蠱王拽過去。兩只蟲子凶性大發,以命相搏,差點沒把嚴君禹的肚皮撐破。他原以為自己已嘗遍世間最劇烈的疼痛,到現在才明白,痛苦是永遠沒有底限的。

「唔……」他悶哼一聲,栽進少年懷里。這次不是故意示弱、撒嬌,而是真的沒能忍住。

祁澤立刻把他抱住,輕輕放在地上,雙手不斷擦掉他額頭的冷汗,「忍一忍就過去了。相信我,我不會害你。」他只能反復念叨這句話,心里難受得厲害。

「我,相,信,你。」哪怕痛到失去神智,嚴君禹依然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

「隊長中毒了是嗎?你為什么要讓他吃那種鬼東西?」一名大兵怒吼起來。

「兄弟,你冷靜點。」李子謙箍住對方脖頸,強硬地拉走,又擋在祁少跟前,冷聲道,「要給你們隊長報仇,等他死了再說。」話音未落,雙手已經變成鋒利的獸爪。

大兵們見識過這雙手的厲害,輕易不敢亂動。歐陽曄和明蕊跑過來,組成一堵人牆。小黑坐在嚴君禹腹部,口里滴滴答答流著唾液。狼牙心里喊著「打啊,打起來啊」,面上卻擺出焦急的表情。

眾人心思各異,卻都僵持在原地。過了大約半小時,嚴君禹才緩過來。真正痛得難以忍受的時候,他反而會盡量控制自己的身體,既不發抖也不掙扎,免得祁澤更擔心。他半坐起身,頭發和衣服全被汗水打濕,整個人像從湖里撈出來的一樣。

「我沒事了。」他摸摸少年蒼白的臉頰。

「誰贏了?」祁澤不敢用靈力去窺探男人的身體,免得激發蠱蟲的凶性。

「原先那只贏了。」

「那它倒是挺厲害的。」祁澤大松口氣,雙腿一軟,差點撲倒嚴君禹。

嚴君禹連忙把人抱起來,愉悅地笑了兩聲。他拍拍少年單薄的脊背,又揉亂他同樣汗濕的頭發,這才看向一眾下屬,呵斥道,「誰讓你們把槍掏出來的?都收回去!以後不准對祁大師不敬。」

「隊長,您好了?」大兵們感覺自己的心臟有點不夠用。祁大師的治療手段也太邪門了!這是救人還是害人啊?

「好了。」嚴君禹剛點頭,就聽祁澤淡淡說道,「只是暫時的,以後的每一天,我都會讓你吞一只蠱蟲,你要做好心理准備。」

「沒問題,我能堅持。」嚴君禹笑容不變。如果換一個人,他絕不會配合這種荒謬的,惡心的,匪夷所思的治療方案,但對方是祁澤,於是他什么都能答應。

「真漢子!全黑眼星系,我誰也不服,只服你!」狼牙一邊干嘔一邊沖宿敵舉起大拇指。

嚴君禹並未搭理他,而是攤開掌心詢問祁澤,「這是什么?剛才忽然長出來的。」

眾人定睛一看,剛恢復血色的面孔又齊齊變得刷白。只見他掌心的皮肉中竟然鑽出三根長滿黑色倒刺的藤蔓,互相糾纏在一起,有如活物一般蠕動、嗅聞、擇人而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