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昊天族不滅境和另外幾位囚犯，全都哆嗦伏地。

「跪下」是原龍的意志，是翻譯過來蘇平所理解的意思，原意是以最謙卑的姿態臣服。

其他囚犯的身體構造各不相同，根本無法理解跪下的意思，但在這祖巫的龍威下，他們本能地展露出最卑微的姿態，有的全身像液體般攤開，有的將腦袋縮在身體中，這都是它們最恥辱的求饒姿態。

「嗷！」

二狗跟瀚空雷龍獸等眾發出悲嚎，身體顫抖著匍匐下去，相隔兩重境界，祖巫的威壓它們無法抵擋，這股意志就像實質存在的巨掌，鎮壓在它們身上，不得不臣服。

蘇平幾乎在它們匍匐下去的瞬間，將它們全都收入到召喚空間中，唯有他跟煉獄燭龍獸直視著祖巫。

盡管渾身血肉顫抖，但蘇平並沒有就此臣服，不過，他感覺自己也快要堅持不住了，祖巫的恐怖超過他的認知。

他先前感受過金烏始祖，又在之前見到過混宇祖巫，但他們都沒有針對蘇平，因此只能感受到其側面的壓迫，而現在被原龍祖巫凝視，感受其偉大的意志，像無數宇宙爆裂，蘇平知道，對方僅憑一個念頭，就能將他徹底抹殺！

不滅境跟祖巫的差距，比壯漢跟嬰兒的差距還大，就像巨龍與螻蟻。

煉獄燭龍獸緊咬著牙，想要怒吼，但一股不可抗力作用在它身上，讓它感到張嘴都困難，身體也不受控制地匍匐下去。

「你掌控不了世間的龍，永遠不可能！」蘇平咬著牙，八顆宇宙爆裂，化作的力量朝祖巫悍然席卷而去，如一道颶風。

原龍輕哼一聲。

如同一道噴出的鼻息，那狂暴而熾烈的力量登時便煙消雲散。

而當這股力量消散時，蘇平跟煉獄燭龍獸的身影，也一同消散了。

「嗯？」

望著那一處徐徐愈合的旋渦，原龍眼眸微動，眼底的怒意和冷意忽然都消失了，變得沉默而寂靜。

整個龍獄在這一刻也靜止凝固，千萬層宇宙內的萬族神靈，都像被冰封般，停止動彈，包括施加在它們身上的酷刑，在這一刻也停止。

一切都變得靜謐無聲。

……

店鋪中。

蘇平跟煉獄燭龍獸的身影從旋渦中踏出。

在進入店鋪的剎那，一道至高法則力量壓制，將他們的身體收縮到常態，而蘇平跟煉獄燭龍獸也飛快調整自己的身體，從星球大小的體積，轉眼縮小到一頭半人高的赤紅小龍，蘇平也恢復成人類模樣的外表。

「呼！」

蘇平輕吐了口氣，系統果然沒有騙他，能輕松傳送回來，甚至是當祖巫的面。

想到那原龍祖巫可能吃癟的表情，蘇平不禁想笑，但很快又感到失落和遺憾，他流浪宇宙，便是想尋求各種受到天道迫害的盟友。

這原龍一族毫無疑問是極其強大的盟友，但可惜以目前的關系，無法與其結盟了。

「天道之下，眾生還亂斗，真是可悲……」

「殘殺諸天萬族的，也許並非僅僅是天道，更多的是彼此……」

蘇平深深吸了口氣，感到一種澹澹的絕望。

世間疾苦，而這種疾苦更多的卻是自己同類造成。

就像平民無法迫害官員，但卻能迫害同是平民的鄰居。

「系統，你說世間萬物，為什么非要彼此相殘？物競天擇，應當是與天爭鋒，與自然爭鋒，但那些與天爭鋒修行出的強者，卻往往要將力量彰顯在弱者面前，襯托出自己的強大和尊貴，用這份得來的力量鎮壓自己的同族，這是為何？」

系統沉默良久，才道：「這是生命的本能。」

「本能么……即便是混沌神魔都不能免除的本能嗎？」

「只要是生命都有。」系統回道：「你看到一株花草，當它吸收到足夠多的太陽時，會變得更加茁壯，但同時，它便會侵占自己同類的領土，斂取周圍更多的能量。」

「一花開，百草枯。」

蘇平沉默。

是啊，連花草都有這樣的本能。

這就是生命的原始野性。

「系統，你說天道一族也會這樣么？」蘇平忽然問道。

寂靜無聲。

系統似乎被這話難住了，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許久後，系統才道：「如果我說不會的話，你是否會覺得天道一族更好？」

蘇平眉頭皺起，沉思了一下，搖頭道：「不會，仇就是仇，它們讓我連一處棲息之地都沒，無論它們自身多么團結、平等、和諧，對我來說都沒有意義。」

系統嗯了一聲，沒再回應。

蘇平也沒有再問，修行得越強大，看到的事物越多，蘇平越能感受到一種深沉的無力。

也許強者的孤獨，除了身邊沒有共語的人之外，更多的是不願再與人共語。

蘇平推開門走了出去。

店鋪內熙攘的人聲讓蘇平頓時有種從世外回到塵世的感覺，他感到一絲久違，看到櫃台後忙碌的喬安娜和碧仙子等人，看到門口招待顧客的唐如煙，他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想到了那個不成熟的淘氣妹妹。

這些都是他身上的羈絆，不可磨滅。

「祖巫與天道一族的交鋒已經開始了，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就算沒辦法改變世界，但願能有獨善其身的力量……」蘇平漸漸理解了金烏一族的避世，在沒有拯救世界的力量前，至少保自己一族安然無恙。

「首領。」

「蘇首領。」

店內的眾多顧客，看到蘇平出現，連忙恭敬問好，臉上帶著熱切和敬意，發自內心地敬畏這位人族最後的領袖。

所有人族強者都明白，若沒有蘇平，就沒有他們現在。

蘇平微微點頭，跟櫃台後看過來的喬安娜和碧仙子等點點頭，旋即便離開了店鋪，來到這塊綠璃世界的高空中。

「情況如何？」

蘇平看著尹娜。

看到蘇平忽然出現，尹娜略微小驚了一下，但很快平靜下來，她眼眸微凝，感覺一段時間不見，這位人族領袖似乎有些變化，身上帶著若有若無的威嚴，讓她感到一絲壓抑和拘謹，這讓她暗自吃驚。

「沒什么情況，一切順利。」尹娜說道：「我們走的是最穩妥的路線，基本不會出事。」

「別這么奶自己。」蘇平說道。

尹娜：「？」

「有情況叫我，我繼續閉關去了。」蘇平沒多待，轉身離開。

尹娜望著蘇平消失的方向，眼中露出若有所思之色，不知為何，這次見面，她感覺這位人族領袖變得非常可怕，盡管蘇平克制隱藏了，但她還是嗅出一絲危險的氣息。

只是，她可是不滅境，難道說蘇平還能威脅到她不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