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五章 資本主義的萌芽!(七千字大章,求月票)(1 / 2)

北宋小廚師 南希北慶 3653 字 2020-0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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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是中國一項古老的傳統節曰,深入人心,不管是在後世,還是當代,每當這時候,人們都會回家團聚,享受天倫之樂,快快樂樂迎接新年,但是在這世上並非人人都能享受這一項傳統,總有那么一些人,他們迎接新年的方式,就是更加努力的工作。

如今,整個江南的百姓幾乎都是如此。

當東京汴梁陷入一片喜悅的海洋時,而江南卻是一如既往的寒風凜冽,很少看到有人家張燈結彩,迎接新年,因為他們還沒有這個資格,這一年對於他們而言,可以說意味著一切,成功了,什么都有,失敗了,他們將會繼續生活水深火熱之中。

所以,沒有一個人原因將寶貴的時間,浪費在這每年都有的年節上,他們每個人都很努力的活著,為了更好的生活而努力。

雖然在同一個國度內,但是長江南北的百姓卻過著截然不同的生活,這就是命運。

杭州!

河邊,只見不少工人正冒著寒風在河邊修建碼頭,沒有人抱怨,沒有人懈怠,大伙干的是熱火朝天。

河岸上,一位白面公子身著一件白色棉袍,指揮著那些工人干活,悅耳動聽的聲音,似乎透著一絲魔力,讓人覺得如春風拂面。

過了一會兒,只見一位身著官服的男子走了過來,他先是站在遠處望了眼那位白面公子,苦笑的搖搖頭,而後上前道:「七娘,你犯得著這么趕么?這大過年的曰子,你還要親自來此監督。」

這位白面公子,正是女扮男裝的白淺諾。而且這位後到的官員,就是鄭家二郎,鄭逸。

白淺諾瞧他身穿一身官服,笑道:「二哥,你不也是如此。」

鄭逸笑道:「我是官,而且我是男人,這不同的。」

白淺諾皺眉道:「你的意思是,我們女人不如你們男人。」

「哎呦,我可沒這么說。」鄭逸連忙否認道。

白淺諾噗嗤一笑,隨即目光投向河面,正色道:「其實別說過年了,就這么寒冷的天氣,誰想來這里干活,但是,這河道對於整個江南而言,是重中之重,明年將會有很多商人乘船來此做生意,倘若連個碼頭都沒有,這未免也太沒有誠意了。大哥說了,要想致富,必須先修路。所以,我們必須得趕在那些商人來之前,先把路修好。」

鄭逸笑了笑,道:「這事還真是全虧你了,若非你的錦囊妙計,在朝廷沒有撥下任何款項的情況下,根本不可能修建這么多碼頭,至少沒有這么快。」

白淺諾立刻道:「二哥,你是官,我是民,這話可莫要再說,說的咱們好像狼狽為殲似得。我這么做,只是為了我們醉仙居的生意,相信其他商人也是這般想的,並非是為你們官府辦事,咱們事先可是簽訂了契約,我們醉仙居出錢修建碼頭,但是眼前這個碼頭完完全全屬於我們醉仙居,即便是你們官府的船要停泊,首先還得經過我們的批准,我們也有權收取停泊費用。」

鄭逸聽得滿臉郁悶,道:「七娘,用得著分的這么清楚么?自古以來,只有朝廷收取商人的費用,可到你手里,卻完全反過來了。」

白淺諾嘻嘻道:「沒有辦法,誰叫你們沒錢了,當初可是你來求我的,我才答應的,咱們一官一商,還是分清楚點好,省的被人說二哥你貪贓受賄。二哥你乃一州知府,可不會欺騙我這一介小女子吧?」

鄭逸翻著白眼道:「這話說的你也不臉紅,連貪贓受賄能搬出來了,倘若世上女子皆如你這般,那坐在我這位子上的恐怕就是你口中所謂的一介小女子了。」

說到這里,他嘆了口氣,道:「罷了,罷了,現在的商人還真是不好惹呀。不過,我可有言在先,你可別教壞了其他的商人。」

白淺諾嘻嘻道:「這個二哥大可放心,其余商人對於醉仙居而言,是亦敵亦友,七娘在乎的只是醉仙居的利益,其余的可與我無干。不過,七娘能想得到的,那些商人也應該能想到,就比如翡翠軒的蔡員外,當初李大哥都險些敗在他手里,幸得後來樊老爺子出面相助,大哥也時常說他是一條不折不扣的老狐狸,他這次這么慷慨的捐出一筆錢來,若不能收回十倍利益,那是恐怕是很難的,二哥,你今後有得忙了。」

「這我知道。」

鄭逸又是一聲長嘆,道:「在答應與你們商人合作,我就已經預料到會出現什么情況了,沒有辦法,誰叫朝廷如今根本撥不出錢來,只有這樣,才能最快湊足錢,振興江南。但是,如此一來,商人的地位也必將會得到進一步提升,唉,世道變了呀,以前是民求官,現在卻是官求民,我鄭二郎也算是生不逢時呀。」

白淺諾咯咯笑道:「那恐怕要過很多年後,其實如今真正有錢的,還是一些官宦之家,即便像周庄主那樣的,最後還是得與朝廷下面的絲綢坊合作,等於整個經濟還是朝廷在掌控,若非如此,朝廷又怎會輕易答應了。」

「這倒也是。」鄭逸點點頭,笑道:「我原本世上最難對付的商人,經濟使絕對是當仁不讓,可是經過這一次後,我發現你比經濟使還要難以對付,想要在你身上占得一絲便宜,都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的呀!」

白淺諾搖搖頭,道:「那是你沒有遇見當官前的大哥,那時候的他呀---。」

一說到李奇,她不禁又想起了當初與李奇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嘴角不覺露出一絲甜**的笑意。

鄭逸聽她說到一半就戈然而止,好奇的瞧了她一眼,道:「他什么?」

白淺諾微微一怔,不知臉上何時飄來一層紅暈,繼續說道:「那時候的大哥,真是每文必爭,鐵公雞一只,任何一個人也甭想從他身上撈到一絲好處,不管是王姐姐,還是我,他那時候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要錢沒有,命就有一條』。記得當初,他為了那么一點點工錢,就長篇大論,引經論典,說的我頭都暈了,等到說到最後,我才明白。當時,我還以為他只是一個貪圖小利的商人。可是,自從他做官以後,就沒有再像以前那般,凡事都惟利是圖,他更加要顧全大局,為此,他也舍棄許多賺錢的機會,而且還讓給了別人,由此可見,大哥並非是一個惟利是圖的人,真正的商人也絕非都是無商不殲的。不僅如此,商人還是能夠創造財富的。你應該慶幸你沒有遇見那時候的大哥,否則,你真的會瘋了。

但是我不同,我現在只有一個身份,就是醉仙居的東主,我自然得將醉仙居的利益放在最前面,在沒有傷害醉仙居利益的前提下,我才會偶爾去配合下大哥的新法,現在契約簽下來了,我也不怕告訴你,其實大哥幾番來信,希望醉仙居能多多幫助你,不要太計較個人利益,凡事以大局為重。但是,我只回給了他七個字。」

「哦?那七個字?」

「道不同,不相為謀。」白淺諾一字一頓的說道,說完,她自己都笑了。

鄭逸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道:「很難想象,當經濟使看到這七個字時,會作何感想。」

白淺諾道:「我以為他會很欣慰。」

鄭逸好奇道:「此話怎講?」

「我若是官,那一切都好說。但我不是,我對官府的讓步,官府以後必將會以為這是理所當然的,那么,從另一方面來說,就是傷害到了商人的利益,這對新法不利,經濟建設首先就是要保護商人的利益,我那么做的話,豈不是背道而馳,大哥之所以會這么想,那是因為他完全站在了經濟使的位子上去考慮整件事。」

「也許你說的不錯。」鄭逸點點頭,突然話鋒一轉,道:「但是我並不認同,我以為新法應當以百姓為先,保護百姓的利益,商人只是在其中扮演的輔助角色。」

白淺諾卻笑著直搖頭。

鄭逸皺眉道:「你笑甚么?」

白淺諾道:「我笑你也被大哥給騙了。」

「哦?願聞高見。」

白淺諾手忽然朝著碼頭一指,道:「若是大哥的新法是從百姓出發,那么他們就不會站在這里了。你別看大哥宣傳新法的時候,說的是多么多么的好聽,其實不然,因為自始至終,新法只是為了富人而設立,絕非為了普通百姓。」

鄭逸大驚,道:「這---這可是經濟使對你說的。」

「沒有。大哥怎會對我說這些。」白淺諾搖搖頭,道:「但是隨著新法的進程,這一特點將會被不斷的放大,世上的錢財將會隨著新法的到來,不斷的集中在一部分手中。就拿增田稅而言,表現上看,是在防止土地兼並,但是,不知你可有留意,在增田稅實行的同時,大哥就立刻開始了土地整改,就是那些所謂的經濟區,農業區,對於富人而言,稅收雖然增加了許多,但是土地的價值也提升了不少,相對起來,商人還是賺了,朝廷也賺了,但是百姓卻是里面最小的受益者。」

鄭逸聽得頻頻點頭,道:「可是這樣一來,隨著新法的進行,那些百姓一定會看出其中門道,到時恐怕會抵制新法,讓人有機可乘。」

「不會,至少未來五十年都不會。」白淺諾搖搖頭,道:「在很久以前,我也是天真的以為,倘若有朝一曰,天下人都能過上富裕的生活,那該多好呀!那時候,我時常去做一些善事,但那只是杯水車薪罷了。直到認識了大哥,我才明白,這世上本就沒有公平一說,以前是的,現在是的,將來也是的,你永遠無法阻止世上沒有一個人會因為沒有飯吃而餓死。也許很多人都會以為,商人財富的增加,那都是從窮人手中壓榨來的,其實並非全是,任何一個人都可以創造財富,財富在不斷的增多,雖然大部分還是讓富人給賺走了,但是百姓也必將會得到一些,只不過是賺的多與少,就好像這些工人,半年前,他們只是一群流民,如今雖然沒有過上富裕的生活,但是他們至少每天能夠吃飽,不過,富人卻因為他們的汗水,以及極小的代價,將會得到百倍、甚至千倍的利益,而非人們所想象的一方減少,一方增多。但這公平嗎?自然不公平,但這就是規矩,是老天定下的規矩,沒有人可以改變。不過,新法還是給予了更多人機會,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一躍成為腰纏萬貫的大富商,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鄭逸聽得沉思許久,一聲嘆息,道:「看來是我想錯了。但是,你贊成嗎?」

「我一直都贊成這么做,以前沒有想通,我也與你這般想,那時候當然贊成,想通以後,那就更加贊成了,既然無法改變這個規矩,只能在這個規矩之下爭取更多。」

白淺諾說著,突然嘆了口氣,道:「但是有一點,我始終不明白。」

「是什么?」

白淺諾道:「二哥,你想想看,假如經濟建設成功了,那么必將會多出比現在幾倍,甚至幾十倍的商人,另外還有商鋪、作坊、酒樓也必將增加許多,可是富人多了,窮人少了,那么就預示著不管是人力,還是物力都將會變得極其窘迫,物依稀為貴,再也找不到像如今這般廉價的工匠了,萬一那時昂貴的人力、物力是富人承當不起的,但是廉價的人力又沒有,我害怕大哥辛辛苦苦的打造出來的經濟建設會在一夜之間崩塌,也不知道大哥有沒有想到這一點。」

鄭逸雙眼猛睜,但隨後又沉吟起來,片刻過後,他才道:「我想真到那時候,只有一條路可行了。」

白淺諾忙問道:「什么路?」

「擴張!不斷的向外擴張!」鄭逸嘆道:「唯有如此,才能獲取更多廉價的人力和物力。不管朝廷願不願意,大勢所趨,只能出兵將國內的困境轉移到其余國家去,也只有這樣才能沖破這個瓶頸。」

白淺諾一愣,道:「或許你說的有道理,到時又免不了一番生靈塗炭。」

鄭逸呵呵道:「七娘,我說你這是杞人憂天了,現在咱們杭州都還這番景象,你想的未免太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