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2 / 2)

「如果真的是放在自己心上的人,就算標記一千遍,一萬遍,都會不安。因為一個人是永遠不可能完全擁有另一人的,每一個人都是獨立的擁有自己思想的個體。」顧礪羽輕聲說。

安瀾看著顧礪羽的眼睛,那里面仿佛有另一個世界,千萬盞琉璃燈火在寂寂燃燒,等待著有人發現這個明亮絢爛卻只為一個人而存在的世界。

「越是明白這個道理,就越容易發瘋。」顧礪羽說。

安瀾心里咯噔一下。

顧雲禮和自己的妻子曾經恩愛非常,顧雲禮又怎么可能沒有標記過他的妻子?但他還是瘋了。

「有人說,喜歡是放肆,愛是克制。但克制,是這世上最難熬的事情。」

顧礪羽直起了背脊,兩人之間的距離微微拉開。

那種被對方圈禁的壓迫感消失了,但是安瀾卻沒有覺得輕松。

顧礪羽輕聲問:「我可以睡你身邊嗎?」

「你不睡這里……那要睡哪里?」安瀾愣了愣。

「可是你剛才好像有點怕我。」

「我怕鬼,但我不怕你。」

「真的?」

「嗯,真的。」

安瀾往下一鑽,腦袋枕在了枕頭上。

被子掀開,另一側傳來溫暖的體溫。顧礪羽沒有靠近安瀾,而是隔著一段距離平躺。

顧礪羽伸長手臂,摁了個摁鈕,整間公寓從樓下到樓上緩慢地陷入了黑暗。

「我覺得吧……你剛才那句話說反了。」安瀾說。

「哪句?」

「我覺得,應該是『喜歡是克制,愛是放肆』。」

「為什么?」顧礪羽問。

看不到他的臉,只是聽著他的聲音,竟然有幾分單純好奇寶寶的感覺。

「因為僅僅是喜歡而已,所以才能壓抑和克制。但是真的愛一個人,怎么忍得住呢?」安瀾翻過身來,當視線適應了黑暗,他能看到顧礪羽側臉的輪廓,優雅的額際線條,挺拔帶著力度感的鼻骨,以及引人遐思的唇間凹陷。

「像是我這樣的alpha,如果忍不住,對於那個人來說將會是一場災難。」

「不是有句話嗎,什么茶壺配什么茶蓋。如果說你是一場災難,毀掉一切,那個人最擅長的就是在災難後重建,造出更加堅固的房子,更加鞏固的城牆堤壩,給你足夠的安全感。把每一次災難都變成重生。」

「這樣的人是不存在的。」顧礪羽說。

「如果你能很輕易就找到的話,那這樣的人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安瀾想了想,不能讓顧礪羽繼續繞在這個話題里。

「對了,你說你很喜歡那個中世紀的故事。你喜歡的是哪個部分?聖殿騎士的逆襲?還是他們最初的君臣情誼?」安瀾問。

「我喜歡的,只有那個故事的開頭。」顧礪羽說。

「開頭?」

「巫師海拉爾執行火刑的時候,他的騎士越過了世俗和信仰,將他帶走了。」顧礪羽說。

安瀾忽然明白顧礪羽真正的追求。

顧礪羽就是正在被執行火刑的巫師,而他的騎士卻不知道在哪里。

安瀾知道自己不能靠近了去擁抱他,因為自己比顧礪羽還要軟弱,沒有同情他的資格。安瀾只能向旁邊伸了伸手,輕輕拽住了顧礪羽睡衣的一角。

當兩人都不再說話,真的安靜下來,安瀾卻一點都睡不著了。

當顧礪羽的呼吸平穩,安瀾的心臟卻快速跳動了起來。

睡之前,喬初洛最後一條信息就是:[再優質的alpha,睡著了也就什么都克制不了了。手腕和脖子是重點。]

安瀾憋著呼吸,他不敢動作太大,怕把顧礪羽給驚醒,然後湊到了顧礪羽的頸邊,

顧礪羽的脖子很修長,此刻陷在枕頭里,毫無防備,喉結隨著他的呼吸緩慢起伏,仿佛醞釀著一股力量,蟄伏著,在黑暗中狩獵,隨時會爆發出來將安瀾淹沒。

安瀾的心臟跳得就像咖啡因中毒,他半探著自己的身子,胳膊幾乎要撐不住輕微地顫抖起來。

顧礪羽的下巴線條利落地收攏,明明是十八歲的少年,卻有一種成熟的力度感。

安瀾的鼻尖湊了過去,緩慢而深地嗅了一下。

是多芬沐浴露的味道。

安瀾閉上了眼睛,仔細地剝離著所有人工香氛的味道,追尋著最自然最原本的味道。

到那時他一無所獲。

他不明白,自己會無意識地釋放信息素,可為什么顧礪羽卻能一點都不泄漏?

安瀾睡了回去,但是顧礪羽的信息素味道讓他糾結,得不到答案,他注定今夜難眠。

安瀾的腦海里很混亂,全部都是關於顧礪羽的事情。